帶著忐忑的心情,我慢下腳步,生怕她從我身邊路過,在四周尋找了一會兒之後,這才踏上橋麵,然後目光在人群中尋找著。
這一刻,我的視線仿佛風一般穿梭在人群中,一邊走一邊尋找,可等到快要走到橋的另一頭時,才發現這來回走動的人群中,根本沒有安沐,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後一個地方,她也沒有來過這兒。
一瞬間,我的腿像灌了鉛一般,再也沒有力氣往前走上一步,就這麼癱坐在了橋麵上。陽光投射在身上,我用手遮擋眯著眼睛看了看太陽,才發現原來時間很瘦,不經意間會溜走。
恍惚中,我似乎又看到了與安沐數次站在橋麵上暢談的畫麵,這些場景在我腦海中不斷地重複。剛開始的時候,這些畫麵還會夾雜著一些其他人的身影,可是漸漸地,她長發垂肩的站在這橋麵中,微風撫著她的發絲,轉過身子朝我微笑的畫麵占據了我所有的腦海……
我知道自己已經完全離不開她了,更不敢想象以後沒有她的日子,會是怎樣的一種難熬和落寞。
在周圍人神經病一般打量的眼神中,我站起了身子,慢慢的朝著西關十字走去,印象中,我已經許久沒有獨自一人逛過了。每次來的時候,我都會和安沐在公交終點站的北麵,買上一包山楂球和幹貨,邊走邊吃,那時候的日子是愜意的。
當腳步在幹貨店前駐足時,我還是忍不住買了一包山楂球,期待著也許在哪個街道口便能看到等待紅綠燈的她。可我也知道,這樣富有戲劇性的場景,真的很難出現。
……
我帶著滿身疲倦在人群中漫無目的的穿梭著,有時候心理上的疲憊比生理上來的更加凶猛。
和姑媽聯係了幾次,相互交換了一下信息之後,我站立在十字路口苦苦笑了笑:一次次的失誤判斷之後,如果能和安沐遇見,那隻能寄托在玄而又玄的緣分上了。
在隨意亂晃中,我來到了地下通道,依舊是一個十字路口,好似今天我走過的路大多都是要選擇的,而這時候,我忽然想起了雨夜趕走了安沐,許久未見之後,再次相遇是在往南出口的地下通道。
想到這兒,我立馬狂奔而去,也許我在離開17號住宅之前,該看一看牆上的那把吉他是否還在。
人流通暢的地下通道出口處附近,我聽到了一首熟悉的歌曲,《迷路》。
“迷途的人,找不到回去的路,扛著疲憊的肩膀,就是不肯覺悟,為何迷惘,如此惆悵……是誰分不清楚,是誰的糊塗,是誰將你辜負,讓你哭,誰都不願認輸,寧願孤獨,可憐的人啊!有誰來關懷,我迷路,走在風中的霧,已經沒有方向,哪裏來的抱負……”
熟悉而幹淨的歌聲,讓我第一時間便辨別出人群中圍著的一定是安沐,我幾步上前,站在人群之外,從縫隙向她看去,她唱得相當認真,認真到她似乎並不是在唱歌,而是在唱自己心底的聲音。我猛然意識到也許這支歌正是她的寫照,這個看起來風輕雲淡的女人,其實骨子裏是一個全心全意追逐愛情與夢想的人,她的特立獨行,卻也讓自己成為了一朵孤獨的花朵。
安沐的嗓音和唱功都特別出色,聽起來讓人有一種洗盡鉛華後的純淨美感,哀而不傷的曲調,她那純粹的聲音,足以將人領進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幹淨世界。純白,沒有汙染,沒有喧鬧,沒有背叛……
我怔怔的聽著她的歌聲與吉他聲組成的完美樂章,好似在音樂中對生活控訴情感,旋律與節奏始終給我一種:她在生活與人性邊緣遊離、徘徊的感覺。
安沐也像是沉浸在了自己所營造的幻境當中,安靜的站立著,用歌聲平靜的訴說著。
風很大的地下通道,她稍稍散亂的頭發,將她的性格修飾的更加不羈……我在這純淨的世界中並沒有待得太久,便被身邊的人尖叫和叫好拉扯回現實的世界。
歌聲漸止,我卻在安沐的演唱中聽到了明顯的情緒,尤其是那句:“是誰分不清楚,是誰的糊塗,是誰將你辜負,讓你哭……”
漸漸我也沉浸在這句歌詞中不能自拔,因為這對於我來說,是一種帶著極大諷刺的總結,此刻,一種羞愧感湧上我的心頭。
……
安沐似乎並沒有發現我的存在,她夾上變調夾,繼續撥動吉他弦,又唱起了李誌的那首《這個世界會好嗎》。
津津樂道的人群中再次響起熱烈的掌聲,可我卻在這一聲聲叫好中納悶了,有幾個人能夠透過歌曲,真正了解到她內心中真實的感受呢?
李誌的這首歌曲讓我聽到便有一種內疚感,或許這輩子我都難以忘掉安沐哭著問我:這個世界還會好嗎?在歌聲中,終於我用光了最後的力氣,垂死的靈魂不再是衝動和作祟,我疲倦的靠在牆上,把剛剛每一個撕心裂肺的畫麵一次次在腦海中循環播放。我也想停下這樣愚蠢的自我懲罰,但卻不受控製,我把發傳單人剛遞給我的傳單揉成紙團,死死捏住。事實上,我也隻能欺負這些完全不懂回擊的東西,這樣才不會傷害到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