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戰在前,暴風雨之前,總是寧靜的。
此時此刻……
馬場的一個房間,日式裝修風格清新自然,隱約帶著大和民族崇尚武士道的精神。鈴木三郎在房間裏,他靜靜地盤腿坐在屋子中間的矮桌前。
一個人在屋子中間。
他麵前的矮桌上,放著從遊念汐那兒拿到的次聲波武器。
他正在不緊不慢地觸鍵敲打著手機——
“黑玫瑰,再幫你最後一次——跑吧!一切都是計,你深愛的他是計,尋少也是計,你跟我都隻是計中之人。我不想背叛尋少,但也舍不得殺死你。鈴木三郎從此再也不能保護你了,永別!你好自為之!”
現在已經是淩晨時分了。
整個私人馬場的空氣,被氤氳得潮濕萬分。
冷氣,拂麵。
氣壓,低沉得讓人呼吸緊促。
暗夜裏伸手不見五指,沒有睡著的蟲兒們,還在樹林裏發出嘰嘰的叫聲。
不過,黑暗對於身上配備了單兵夜視儀的特種兵們來說完全沒有影響。
各單位各就各位迅速幹掉了門口的幾個哨位,很快進入馬場內部。不料,裏麵卻是一片寂靜,寂靜得讓人覺得莫名詭異。
摸進一個屋子,沒有人。
再摸進另一個屋子,也沒有人。
難道,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老鳥,老鳥……裏麵沒有其他人,鈴木三郎暫時還沒有搜索到。”身體匍匐在地,親眼見到鈴木三郎進馬場沒有出去的獵鷹一號,扯過頭盔上的無線通話器小聲彙報。
“繼續搜!”冷冷三個字出口,隨後趕上來的冷梟靠在牆上。
吩咐完,他拿過夜視望遠鏡,觀察著地勢。幾十秒後之後,他對姚望下達命令,“169,十點鍾方向,門口有櫻花圖案,瞄準他。”
“169收到,收到!”
嘴裏應著,姚望的手心全是汗。他眼睛一眨不敢眨,似乎在空氣裏聞到了一種鮮血的味道。脊背上,滿是汗濕。
“調換狙擊位,十點鍾方向櫻花圖案的房間,包圍合攏。”冷梟的聲音再次傳了出去,這次命令是對全隊下達的。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上野尋不在馬場內,而鈴木三郎在裏麵確認不疑。如果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摸掉他拿到武器,再好不過了。
靜靜地,那個房間沒有亮燈,十幾名戰士貓著腰慢慢地挪了過去,有兩個靜靜地倚在門邊兒。
“你們在找我嗎?”正在這個時候,屋子裏突然傳出來一陣像是劣質音響的男人聲音。聲音沙啞、低沉,平靜得沒有任何起伏,不像一個正常人該有的聲音,反倒像一個垂死的老人,“不用找我了。一會兒到了陰曹地府裏,大家就都能見麵了。”
鈴木三郎。
是鈴木三郎!
戰士們互望一眼,從他的語氣判斷,他其實並不知道他們已經在門外了。
時間,凝固著,其實不過短暫的十幾秒鍾左右。
“狙擊手,注意占據有利地形。”無線通話器裏,傳來冷梟的命令聲。
“收到,收到!”戰士們小聲壓著嗓子,如同蚊子般回應著。
一時間,沉寂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冷梟,你來了嗎?我一直在等你。等的就是你……”鈴木三郎的聲音裏,帶著變態的笑意。講完,他又怪異地發出一聲嗜血般的長長嘶吼,接著是一陣狂亂的大笑。不知道是不是準備和人同歸於盡的人都是這樣的心情。他覺得隻要能和冷梟同歸於盡,心理就能得到極大的滿足和快感。
當然,沒有人會回應他。
因為他的話,更多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要殺的人,確實是冷梟。
冷眸微寒,梟爺戰術盔帶著夜的涼氣,最後一次沉著地命令。
“準備狙擊目標。”
“收到!”
“收到——”
挪了挪頭上的戰術盔,姚望覺得它今天特別的沉重。沒敢遲疑半秒,他的狙擊槍口一直對準畫著櫻花的房間。隻要戰友踢開門,不管鈴木三郎有沒有動作他都必須開槍。
心,怦怦跳動著。
戰術頭盔下一張畫著偽裝油彩的英俊臉龐,此時比任何時候都要沉寂,無線電搖曳著。
而他的心情,有些奇異的激動。
難道因為第一次殺人?
或者是因為冷梟的信任,讓他感受到了壓力?
或者說,兩者都有。
狙擊手都是獨行俠,他的旁邊現在一個戰友都沒有,隻有他靜靜地蟄伏。
砰!
突然,那扇櫻花門被兩個特戰隊員踢開了,而鈴木三郎舉著次聲波武器仍舊盤腿坐在那裏。
鈴木三郎麵色猙獰地笑了。
他對於這個結果沒有意外,他自然也知道,外麵哨位上十幾個曼陀羅兄弟們,大概都已經被紅刺的人幹掉了。
雖然對於沒有看到冷梟在場有些失望,但他現在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說了這麼多,其實也就是電光石火的零點幾秒的時間,就在戰士們踢開門的刹那,他舉著次聲波武器對著門外,聲嘶力竭地大吼了一聲,如同一個瀕臨死亡的人臨終前從喉嚨口裏壓抑著迸發出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