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還跟著她。
這人還真是執拗,怎會有這般執著的人呢?
罷了,隨他吧,這一路跟下來,他必會吃些苦頭的,待他知道這路上的乏累,等受不了了,想來他必是會離開的,如今且就隨著他吧。
看著身後那個笨拙的躲著她視線的高大身影,她無奈的笑了,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前方是一個麵攤,她有些餓了,進去坐了下來。
老板娘給她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麵,她吃的稍急,卻依然秀雅端莊,夾菜的間隙,她看到了他。
他坐在麵攤柱子旁的地上,不知從哪拿了根樹枝,低著頭在地上有一筆沒一筆的劃著,偶爾他也會看她一眼,像是在等她吃完。
這會兒,她反倒不急著趕路了,她慢悠悠的吃起麵,有一搭沒一搭喝著湯水。
“客官,您要吃麵嗎?”
她看見老板娘走到他身邊詢問,他看了那老板娘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劃著,也不答話。
老板娘自識沒趣,也不再問他,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他的胃看來是鐵做的,這一天下來,她沒見過他吃飯,轉念一想,他餓不餓與她何幹,反正他有銀子,餓了自然會去找吃的,她何必替他擔心。
又趕了一下午的路,前方是個鎮子,聽說裏麵的瓷器很是有名,尋思一番,她看了看天色,得趕快找個住的地方。
“這位姑娘,您要住店嗎?”
看見有人進來,客棧的夥計忙迎了上去。
她點點頭,“小二,要一間客房”
“好嘞,姑娘,小的先把您的馬拉到後院去,稍後帶您去房間。”
鄉野的客棧並不奢華,然而雖小卻也是五髒俱全,習慣了錦衣玉食的她沒有感覺絲毫不妥,安然的住了下來。
吃了晚飯後,她又洗了個澡,連日奔走的勞累頓時散去,她隻覺得渾身清爽。
將小窗打開,視野還算寬廣,這房間是在三樓,往下看去,路上的行人已是三三兩兩,天色已有些黑沉了,除了一些擺攤的小販,人們早已回家歇息了。
視線定格在樓下那個蜷縮著的身影。
他睡在對麵路上的雜草堆上,整個身軀縮成一團。
這個時節,天氣已有些森冷了,何況還是在這樣刮著寒風的夜晚。
她隻覺得心頭沒由來的煩躁,將窗子輕輕關上了,強迫自己去床上入睡。
翻來覆去,一向好眠的她竟然失眠了。
她是在三天前遇見他的。
那時她剛替父親給世交好友拜壽以後,在回穀的途中,見到了他。
他一身破敗髒亂的衣服,鞋子上好幾個洞,大腳拇指還露在了鞋子外麵,臉上幾乎沾滿泥垢,頭發也是蓬亂的緊,雖然已是這般淩亂的模樣,她還是看出他年紀不大,應該二十出頭的樣子,隻是瘦的很,很有一股弱不禁風的味道。
一群市井混混正在欺負他,他們對他拳打腳踢,他也不還手,隻是抱緊了頭蹲在那,任由他們踢打的頭破血流。
她生在武林名門正派,父親的名聲也頗為響亮,自小在父親的言傳身教下,她最是見不得這樣的以多欺少,何況她是江湖中人,對這樣的事更不能坐視不管,她幫了他。
她帶他去看大夫,給他治傷,又給他買了一套幹淨的衣服,從始至終,他一直低著頭,沒有跟她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