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東再次沉默。以王仲愷的地位和他的謹慎、精明,不可能一再地說“錯話”,他不是一個在街上擺地攤下象棋的老頭,多一句少一句無人計較,他得為自己的每一句話負責任,他的身份決定他的言行不能太隨便。那麼,他把自己拖入到他的家務事當中意味著什麼?從進門起他已經把來家連續說了兩次,而且是那麼自然。
解東在心裏說:我該感動的。事實上,一股巨大的暖流不用理智的提醒,已經悄然襲上了心頭。那美麗的可人兒此刻正在向他招手,就在眼前;這至親至愛的遠房小表妹與己攜手已得到了家庭的許可和祝福;眼前的豪宅,散發著儒雅之氣的老頭子都代表著一種尊貴,一種幾世才能修煉成的奢華地位。
隻要輕輕地一個點頭,自己立刻就融入到了眼前的奢華之中。這種奢華不是兜裏揣上幾個億就能達到的,豪門的意義不是簡單的數字堆積,那是一個長期的由量至質的蛻變與升華。
尤其是啊,這豪門中長大的女兒竟然是自己兒時的一個夢,且與己早已情投意合,情意深重。現在,這份感情得到了家庭的默許,讚同,這真真的不容易,甚至可形容為蒼天開眼。毋庸置疑,以王晶現在的獨立地位和她的性格,再加上自己的“無所謂”,他們倆即使沒有得到家庭的許可,依然能走到一起。但一個女兒家的婚姻,一半兒的幸福來之於家庭的祝福,得到家庭支持的婚姻才是最美滿的,沒有缺憾的幸福婚姻。還有一點肯定可以得到證實,今天王仲愷的“逼婚”與幾年前的逼婚有著質的區別,那時是為了夢石而采取的緩兵之計,有著不得已的無奈,骨子裏他王仲愷是看不起自己的;而今不一樣了,從他的眼神裏就能看到這種變化,他是從內心裏接受了自己,不然不會把隆鑫集團交給自己,並且自己已經答應他,可以無條件地去生產夢石。
沒有人打擾解東的沉默,王仲愷和張雷都在默默地喝茶。誰都明白,眼前這個突然沉默的人需要靜下心來整理他那紛亂的思緒。
解東猶豫了,他是個男人,有著同樣的七情六欲。最最重要的是,他需要麵對的不隻是踏入豪門的誘惑,而是他的至愛王晶。
可是……心的一角突然被撕裂,疼痛難忍!
他需要開口,過多的沉默不是他的性格,那代表著他是一個彷徨的人,是一個意誌不夠堅定的人。放下茶碗,他直視王仲愷:“加上劍橋,你的兒子至少在三所世界級的高等學府深造過,這樣還不能達到你的要求,入不了你的法眼,那我這個在古代最多算個窮秀才的人,何以堪您的大任呢?”他避開了敏感的“家務事”,先就事論事。
王仲愷淡定地提起了小巧的茶壺,“我喝茶的習慣是去兩頭取中間,你也隨我吧,這對身體有好處。”他又給解東和張雷的茶碗裏斟上了小半碗碧綠的茶湯。“老話講,看事情要一分為二,下結論時不能一棍子打死,要具體問題具體對待。我是什麼畢業?按你的古代論,我可能連個秀才也算不上,但我卻從零做起,奠定了隆鑫集團今天的基礎。與我曆史相同,處在同等位置的人港島還有許多,你應該清楚。你可能說,時代不同了,當今的世界是由一群高學曆的人在操縱,不學無術將一事無成。這我也表示認同。可是,我還有另一說,那就是高學曆與具體的工作是緊密相連的,卻與一個領導者的能力不能等同起來。我現在要的是一個隆鑫集團的當家人,不是一個高學曆的打工者,這裏有質的區別。具體到你解東,不是我心血來潮,我已經觀察了你好多年,你的許多品質是我所欣賞的,你首先占了人格的優勢,這是做人的基礎;再是你的膽識和魄力征服了我,許多地方我自愧不如,也許是我老了的緣故,我很希望我的接班人在心靈與身體兩方麵都是一個足夠強壯的人。說來慚愧,我自己的親生兒子與你相比不單單薄了些,稚嫩了些,身上也缺乏你的豪爽與霸氣,這對於一個領導者很重要。我現在理解了王晶的義無反顧,她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以她的魄力,王鑫顯然是不能與之匹配,一個男人首先是在心靈上要能夠駕馭自己的女人,這才能做到心心相印,恩愛永久。實在話,剛見到你時,我是帶著有色眼鏡來看你的,因為你的身份與我的女兒相差甚遠,我覺得你的出現是對我王家的一個侮辱,我是從零打拚過來的人,從內心裏就仇恨夢想一步登天的人。”王仲愷頓住了,他突然意識到,他剛剛說了太多的心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