鯪蘇離了季府便遣青冀回了翼之澤,自己卻騰了朵雲往南飛去。凡人命數皆由天定,亂了一世,後世皆亂,往小了說此人今後輪回將脫離司命的本子,往未知發展;往大了說,沒準能壞了一朝命數。凡間界是六道小界,歸了天界管理,天君亦是位無規矩不成方圓的賢德之君,一向主張天子涉法與庶民同罪,若此事被司命發現秉了天君,就不是被關個百八十年那麼容易的事兒了,盡管自己有哥哥和哥哥背後的太一君當靠山,可闖了這麼大禍,怕是連太一君求情都沒辦法那麼容易過去的事兒,當下最好的法子就是去司命處央他把這樁事給掩了,再商議著怎麼補過來得實在。鯪蘇早年與右司命獲邑曾有過一段交情,也算是獲邑曾欠了鯪蘇一個人情,若不然,她還真不知道有什麼其他法子能把這禍神不知鬼不覺地蒙混過去。
說起司命居所南宮天的虛北殿,原本殿內是隻有一座尊位的,供的那自然是處理生死壽命福祿禍事的上神----司命星君,可後來因為一次意外,星君羽化了去,羽化前將侍奉在他左右身側的兩名修行小仙各自派了左、右司命,左司命韓思主生死壽命,右司命獲邑主福祿禍事,交代清楚後星君兩腳一蹬便羽化了一地細塵,起了幾陣輕風便吹得一絲也不剩。兩名小仙跪地嚶嚶嚶哭了一陣,便收拾收拾報了天君。天君對司命星君突然羽化的消息大為震驚,細問了一番後,便沉臉允了左、右司命的官職,並統一了說法對外宣稱星君羽化乃是度了天劫。二司命顫巍巍領了旨謝了恩,便回到虛北殿,分了左殿右殿,各居一方開始掌管世間萬物生老病死,無盡輪回。原本隻供一座尊位的虛北殿,現如今供了兩座尊位,世人修葺的司命廟也分別供了左、右兩位司命尊神。左、右二司命兢兢業業掌管著司命簿子五千年有餘,倒也沒出過太大紕漏,天君大人也便沒有任誰為主司命的意思,由得兩位司命在虛北殿內平起平坐。這司命星君未羽化前的真身是一位鶴發老者,因此天君宣了司命上神度天劫羽化歸去的消息後,一些仙友聽罷,還唏噓了一番,歎的是司命星君一生偉業,在天劫中歸去也算歸得其所。倒也沒有人質疑司命羽化是否還有其他什麼緣由,若是沒有後來因一場意外,原本這事也就可以這麼平平淡淡地過去了。
鯪蘇到了虛北殿已是申時時刻,應是左、右司命在大殿辦差的時辰,當她推開虛北殿殿門時,卻見了空空兩座尊位,左右司命都不見了蹤跡。殿內無人倒正符了鯪蘇的心意,她急急掩了殿門,到右司命案台上翻找他的司命簿子。韓思的性子沉穩,案台向來都是清清楚楚,但今天卻不知怎地,他的那本司命簿子任她怎麼翻找都找不著。莫不是已經察覺不妥報了天君吧?鯪蘇額上不覺布了一層薄汗。
正當鯪蘇翻案台翻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殿內的側門開了,一位玄袍的男子靠在門邊,看著她將右司命的案台翻得亂七八糟,看著她懊惱地跺了跺腳,看著她憤憤地踹了案台幾腳,又看著她因為案台太硬踹得腳疼,抱著那隻踹疼的腳,用另一隻腳單腳原地轉了好幾圈。玄袍男子到最後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原以為殿內無人的鯪蘇,聽到笑聲打了個顫,轉身尋著笑聲的源頭要看清何人時,卻忘了自個兒還是單腳立著,待她看清了對方,卻也因為重心不穩,直直摔了下去,撞翻了右司命的案台,那原本就已經亂糟糟的書卷,現如今撒了一地。
鯪蘇狼狽地從書卷堆裏爬了起來,男子已緩緩踱步蹲至她身側,看著他一派休閑逸致的樣子,鯪蘇感覺她的火氣噌地就衝上腦門,“英招!你究竟躲一旁看了多久?”
玄袍男子正是太一君座下第六殿的殿主英招上神。
這英招的真身是一匹人麵馬身虎紋鳥翼的神獸,精魄元神吸食了上萬年的天地日月精華後,於魏江山精氣彙盛的一處山壁內誕生,誕生之日魏江山頂繞了七日的霞彩,山霸主猛鬼離侖和巨鵬鷹鸇帶了一眾小鬼小妖在山壁前迎接新主,英招破石而出時,離侖痛哭,念著魏江山真正的主人總算是來了。據聞英招破石而出時吼了一聲,聲巨如榴,使得魏江山包括邊上挨著的山麓都震了幾震,就是這一聲吼,使得原本存有二心的小鬼小妖們收了忤逆之心,死心塌地跪了一片,迎接這位魏江山之主。殊不知是孕育的精氣出了一點小問題,還是創神的誇父主君開了個玩笑,英招誕生後,對四海遊曆的興趣遠大於魏江山之主這個位置。後來在一次遊玩途中遇見了太一君,還受了他的邀一路同遊,幾日相處下來,英招覺得太一君著實是個有趣的人,便應了太一君做了他的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