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上胭脂樓主的那年,我十七歲,牡丹在我臉上塗了三層厚的香粉,又插了滿頭的假珠翠,綢料選了最光鮮的大紅色,活像隻烤紅的燒雞。
第一次向那些來買笑的男人敬酒時,我真想一巴掌把他的臉扇成麵餅,可惜不行,最後吃虧的肯定還是我,於是“不小心”灑了那人一身酒水,據說那男人家裏有隻很有名的“河東獅”。
如今三年過去了,我已經適應了胭脂樓主的生活,這裏的女人其實都很善良,可惜在這種亂世裏,善良並不是什麼有用的美德,別怪我刻薄,在見多了苦難與逼迫之後,我已經完全擯棄了善良這種東西,因為我要保護這裏的女人,想要保護她們,就要跟不同類的壞人打交道,而跟壞人打交道的最好方法就是把自己也變成壞人!或許吧,我已經是個徹徹底底的壞女人了,起碼揚州城裏的人都知道這一點,胭脂樓的胭脂是個專挖人口袋的狐狸精!
聽聽,自古至今,能被人套用上狐狸精這名號的女人又有多少!想罷到也覺得有些自豪了。
推開吊窗的一角,外麵是豔陽高照,鋪天蓋地的綠色躥進眼底,胭脂樓裏的女人們是見不得日頭的,不是因為她們不想,而是這世上的人不允許,因為她們用歌聲和舞姿媚惑了正人君子們,讓他們迷失了自己,雖然是他們自願的,但沒人會把錯誤計算到他們頭上。
平躺在閣樓的地板上,讓吊窗外的陽光恣意地照射著周身,誰說胭脂樓的女人見不得日頭,我就見給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