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悲慘的仆人生活轉眼就過了一個星期。
貝都因人的神秘藥物果然是有奇效,用了幾天之後,阿卜杜拉腿上的傷已經逐漸開始好轉了。雖然暫時還起不了身,但看起來再過個十天八天他就能下地了。這顯然和劉芒所認知的傷筋動骨一百天的靜養觀點完全不同,或許在沙漠裏成長起來的阿拉伯人是特別強悍一些吧。
不過不知是什麼原因,這幾天王子殿下吃什麼東西好像都沒什麼胃口,就連紮義德大叔特地為他宰殺烤製的羊肉都吃不了多少。
“阿卜杜拉,你怎麼剩下這麼多?這也太浪費了。”劉芒看到那盤幾乎沒怎麼被動過的羊肉,體內那節約的本性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阿卜杜拉麵無表情地看了看她,“那麼這些剩下的就賜給你吃吧。”
什麼?這個“賜”字嚴重打擊了劉芒的自尊心,三道黑線頓時在她的腦門上歡快地波動起來,現在又不是拍古裝宮廷戲,這個家夥到底學的是什麼中文?盡管她現在的身份隻是一個小小的仆人,可是——仆人也是有尊嚴的……“怎麼?有什麼問題嗎?”阿卜杜拉麵露不悅之色,從小到大他已經習慣了眾人的追捧奉迎,所以對她的反應感到有些不爽。
劉芒不客氣地翻了一個白眼,“當然有問題。我從來不吃別人剩下的東西。還有,王子殿下,請別忘了我隻是你的臨,時,仆,人。”最後的這幾個字她特別加重了語氣,心裏也不免有些鬱悶。為什麼在魔鬼沙漠裏的他和現在的他簡直判若兩人呢?
王子這種級別生物的心思果然不是她這等平民百姓可以了解的。
阿卜杜拉的臉色一沉,將頭扭到一邊不再理她。
劉芒也不去搭理他,自顧自上前收拾起盆子和喝剩的羊奶罐。就在她端著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或許是心不在焉的關係,她並沒留神地上滾過來的一顆椰棗,還不偏不倚一腳踩了上去!
還好她這回反應的快,竭力保持住了平衡才沒有悲劇重現。不過,這身體雖然是穩住了,可手上端著的東西卻不聽使喚了……她右手盤子上的那個羊奶罐正在歡快扭動著往外移,準備跳下去尋找自己的新天地……快速目測到那個著陸地點,她立即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腦海裏隻浮現出兩個字——完了。
“砰!”隻聽一聲悶悶的撞擊聲,那個羊奶罐準確無誤地著陸在了王子殿下的胸口,白色乳液四下飛濺,為他的俊臉做了一次名副其實的羊奶保養。
悲劇,就是這樣開始的。
“你是故意的嗎?”阿卜杜拉伸手抹了一下臉上的羊奶,臉色鐵青地看著她,“如果有什麼不滿意,你可以立刻離開這裏。”
她隻是低著頭站在那裏,一聲也不吭。
這種消極態度更是惹惱了阿卜杜拉,他緊緊抿住了嘴角,繃出了一條輪廓分明的唇線。即使是在這樣狼狽的情況下,王子殿下看起來還是那麼優雅而不失風度。
“啪答!”一滴熱乎乎的液體忽然落在了他的手上,阿卜杜拉微微一怔,緊接著又是一滴落了下來……“我也不想待在這裏……”她吸著鼻子抬起頭來,眼眶裏的淚水爭先恐後地擠了出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單位裏已經很不順利了,用了全部積蓄來D城散個心,誰知被莫明其妙地賣給了個變態。得救了之後以為沒事了,誰知又遇到了劫機爆炸事件,還掉到了那麼恐怖的魔鬼沙漠。好不容易走出了魔鬼沙漠,我又要在這裏做苦工……我,我怎麼就這麼慘呢,沒有人比我更慘了……”她幹脆坐到了他的身邊,肆無忌憚地大哭起來。
對於女人的眼淚,王子殿下也不知如何應付,但聽了她的嘮叨之後又忍不住想笑——她的這次旅行經曆,還真不是一般的曲折。
出於盡快讓自己能安靜下來的心理,他隻好生硬地開了口,“別哭了。”
哪知劉芒不但沒有停止,反而還哭得更加傷心了,就像是飽受了不良雇主的嚴重欺詐,要把所有的不滿全都發泄出來……這下輪到阿卜杜拉鬱悶了,現在處境比較糟的人好像是他吧。
“失蹤了這麼久,爸爸媽媽都不知會多擔心我,可能以為我已經死了呢!”她邊抽泣邊順手拿起了旁邊的一塊布胡亂抹著鼻涕眼淚,“還有我工作的地方,說不定也把我開除了,回去都不知道怎麼辦……”
聽到她提到父母,阿卜杜拉也不由觸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此時此刻,父親一定早就派出了軍隊搜尋他的下落了,而母親,那位來自貝都因部落的溫柔女子,必然是躲在宮殿的一角因為擔心自己而默默流淚吧。想到這裏,他心裏的某個部位仿佛變得柔軟起來,聲音裏也帶了幾分溫情,“別哭了,我們很快就能離開這裏了。”
她的肩膀還因為抽泣而一聳一聳,看起來就像隻被欺負慘了的兔子。這無疑又激發了王子殿下作為一個阿拉伯男人所具有的強烈保護欲,在一瞬間居然有種想將她恣意摟在懷裏溫言安慰的衝動……真是要命……他怎麼會對一個兔子……不,一個孩子產生這種奇怪的衝動……“這次的事我會負責的。你放心,到時不會像你想的這麼糟。等援救的人一到,我就讓使館用最快的速度趕出你的護照,買最早的機票讓你回家。”為了起到安撫她的效果,他開口說了一些更實際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