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雲剛剛進入大營主帳,就心有靈犀般將目光投向大廳最中心的那張桌子。
桌子上坐著她的兩個兒子。
這位母親的表情先是激動,然後化為錯愕,最後變成難以置信,就這麼怔怔盯著火焰附體的徐平,不禁流下淚來。
通過身為女人的直覺,身為母親的敏感,她在看到大兒子的第一時間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仔細觀察之下自然發現了一些異狀,再結合周圍人對他的疏遠……她懷疑,兒子必定發生了某種不好的變化。
確實,現在的徐平,誰都無法將他視為一個正常人。
他雖然換上了一身耐火隔熱的黑紅衣甲,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但他的雙眸卻顯示出兩團金紅色的烈焰,且身周也籠罩著絲絲縷縷的一層火焰,熱浪翻滾不休。
“徐平……你把麵罩拉下來,讓我看看你的樣子。”楊秀雲懷著忐忑的心情走到徐平身前,凝視著他燃燒的眼眸,聲音有一絲顫抖。
她已經做好了接受不幸的準備,在她想來,兒子也許是被怪物下了什麼詛咒,也有可能是在戰鬥中被毀容什麼的。
“媽,哥哥他……”徐平站起來想跟媽媽解釋,告訴她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徐平伸手將弟弟按回座位,另一隻手則緩緩拉下臉上的遮蔽物,露出了完整的容顏,那是一張半透明的火焰之臉,絕非人類所有。
楊秀雲從這張非人的臉上看到了屬於徐平的特征,但是,自己兒子怎麼會變成火焰?
她怎麼也無法想到,這一戰自己的兒子沒有犧牲,卻會成為怪物,帶著一副不屬於人類的身軀回到自己身邊,這叫她如何接受?
“媽,你不用擔心,我還活著,活得好好的,您不用為我擔心……”徐平看到了媽媽的憂傷,故意露出一個微笑,小聲勸慰。
楊秀雲沒有理會他的安慰話語,而是喃喃問道:“你還能恢複人身嗎?靈魂商店一定能讓你修複的吧?要多少靈魂?”
徐安聞言臉上有刺痛之色一閃而過,他之前幫哥哥問過靈魂商店,但哥哥是生命形態的改變,可以說是一種進化……而靈魂商店是不能,或者說不願幫人類逆轉生命層次,退化成人身的。
也就是說,徐平的狀態已經固定,或許此後都無法在恢複人形!
生命的進化具有唯一性,這條道路就像一條奔騰的河流,而所有人都是河流裏的水,哪怕你選擇退化,也無法保證會退化成為人類,更加無法保證會退化到從前一模一樣的狀態。
要知道,哪怕就算是同卵雙胞胎也會發育成不同外表和性格的兩個人,生命的烙印具備完全的唯一性。以前的人類徐平可以說已經徹底死去,現在活著的隻有火靈徐平。
徐平輕輕搖頭,他很難向上了年紀的媽媽來解釋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隻能勸慰道:“媽,雖然我已經失去人類的身體,但我的靈魂始終屬於人類,屬於你的兒子。我身上的火焰雖烈,卻燒不斷我們的血脈親情,隻要我的靈魂一天不滅,我就始終是您的兒子,無論我的身體變成再奇怪的樣子,這都是無法改變的血脈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