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漫,黑暗中的死寂!
古弘緊閉的雙目恍惚睜開,簌簌冰裂響,隻是兩頰上不知何時凝起兩條蜿蜒的冰痕。
“修道,嗬!竟越修越矯情了。”
古弘不置可否的自嘲著,輕搓麵頰,掩下眸中悲意。
“你想告訴我什麼呢?”
似是在自語,輕撫丹田,卻是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一切恍惚如夢,似天際流雲無處尋,似夢亦如幻,隻是那無聲的悲傷已經紮在了靈魂之中。
他知道,那悲,是真真實實的…
劈裏啪啦…
起身,骨節猶如炒豆子般炸響,周身氣血的通暢讓他忍不住有一種仰天長嘯的衝動。
“回來!!”
一招手,空中漂浮的一道百丈長的紅色絲線融入他的身體。
這“血絲”便是他的血氣之河,原本十幾米寬的河身竟被洗煉到如此境地,氣血精純到幾乎實質化的地步,而且精純了的氣血非但未消減反而比之之前更加渾厚了幾分。
不得不說,這道“血絲”是除靈識之外,那滴血給予古弘的另一份大禮。
甚至他能感覺到體內經脈中無時不刻不在運轉著的溫熱氣流,那是被洗煉過的靈種的靈力,而且與之前的不同,這是真正的屬於他自己的靈力。
“嗯?差點忘了,還有你。”
神色一動,一簇拳頭大小的雷電光團跳動著細碎的電弧緩緩飄了過來,隱隱能夠看到最中心處一個血色印記熠熠生輝。
那是古弘的氣血印記,在不斷了煉血過程中,他自身的血氣也在往雷源內侵蝕,種下這道血氣印記也就表明著,這道雷源已經被他徹底馴服了,變成了可受他掌控的力量。
劈啪…
電光一閃,雷源刹那間鑽進古弘左眼內,了無痕跡,隻有仔細看的時候才能看到,他左眼黑色瞳仁上隱隱有一些古老的符文上下浮動,散發著一股悸人的波動。
“呼…”
舒了一口氣,古弘震碎掌心戰狂留下的符文,默默閉上了雙目。
落星淵一次閉關,他獲得的好處實在是太多了,不但練成極境肉身,掌控了雷源的力量。更可貴的是覺醒了靈識,甚至在經脈內練成一道自己的靈力,為以後自己踏入化氣境鋪平了道路。
但奇怪的是,他心裏卻沒有什麼太歡喜的情緒。
見證了那一幕過後,他的心境倒是有一股“縱化大波,無喜無悲”的味道。
颯颯颯…
戰狂的效率一向很高,不過片刻的功夫就聽得到上方颯颯的破風聲,旋即一道黑影落到古弘身旁。
“走!!”
戰狂的心情似乎不大好,甚至都沒有調笑古弘兩句就一把拽著古弘的身體縱身而起,一揚手剖開那麵沙瀑,沒有半點拖遝,一路風馳電掣的離去,甚至都沒來得及和哪那位金三郎師兄道個別。
轟轟轟…
一路急行,狂風如刀般在耳畔響起,極速下的風壓將兩人身下的黃沙壓的向兩邊炸裂,遙遙望去,兩人行過的路徑,像是有一把大刀般將整個大漠剖成兩半。
戰狂一路麵無表情,古弘也是興致索然,兩人誰都沒有先開口,氣氛不由得有些煩悶。
“四十七天。”待到這片大漠穿行過半之時,戰狂最先開了口:“比我想象的長了很多。”
古弘恍然,有些明白了他為何來的這麼快了,還以為他是等得有些不耐,解釋了一句:“稍微有些變故。”
“嘛!不過實力強些也不錯。”戰狂也沒太深究,目光有些複雜的看了古弘一眼:“老爺子讓你把黑塔裏祖師爺留下來的東西帶出來給他看看。”
“黑塔!”
古弘微微一愣,腦海裏自然回想起有關黑塔的信息。
雖說他對宗門內事務了解不多,但黑塔卻是他所知道的為數不多的其中之一。
在宏院最中心位置有一座通體玄黑十層石塔,不知以何材料塑造,也沒有名字,但據說在萬獄峰立宗之日起便一直存在著。
古弘等人在萬獄峰試煉中考核所用的試煉塔便是以黑塔為原型仿造的,因此他也就對這黑塔做了一些調查,原本還想著去闖一闖這座黑塔的。不過當時他的境界太低,而黑塔第一層的最低實力都得達到煉血,這個想法也就不了了之。
闖過黑塔十層便會得到其中的重寶,這個傳言一直在外門中流傳,這些年來倒也是引得不少外門弟子闖塔,有沒有人得到重寶古弘不知道,但這股風潮倒是讓黑塔聲名大噪,闖過黑塔的層數竟也成了煉血期戰力層次的劃分。
原本他以為這座塔是宗門高層留下磨礪弟子的,現在聽來,竟然是那位神秘莫測的萬獄峰祖師魔獄尊者所留,而且聽起來,宗門高層似乎也對魔獄尊者留下的重寶很有興趣,而且似乎還從未有人闖過十層黑塔。
古弘有些困惑,闖過黑塔十層的條件他大概也清楚,應當是肉身極境。雖說極境難成,但萬獄峰內天驕無數,他也沒自大到自以為自己是萬獄峰這千年來唯一的極境者。
“極境雖說難成,但你也確不是唯一的極境。”似乎是看出了古弘內心的困惑,戰狂解釋了一句:“曾經宗門內有位長老醉心於黑塔十層,以揠苗助長的方式強行催出了幾位極境者,千年來也曾有過幾人自身成就了極境,雖然不多但也有十餘人。”
“但是他們卻是無一例外的全部止步第九層,當年葉子風師兄或者有可能,但卻是錯過了時機…”說到這裏戰狂看了古弘一眼:“極境隻是前提,但能不能通過還是兩說,但不知道老爺子為何對你有那麼大的信心。”
“也許宗主他老人家隻是隨便一說,知道他到了極境,讓我去碰碰運氣罷了!”古弘不以為意的擺擺手,腦中卻在分析這戰狂之前所言裏的信息。
戰狂卻是搖搖頭,目光灼灼的看著古弘,仿佛要把他從裏到外看個通透:“你不懂老爺子的性格,他向來說一不二,而且我從未見過老爺子錯過。既然他這麼說,你身上必然有什麼讓老爺子看中的地方,讓你能做到這千年來沒人能做到的事情。”
古弘被他看的有些發毛,訕訕一笑,撇開目光,也不多解釋。
兩人沒有多說話,沒多時便已經到達黑塔所在的位置。
此地古弘亦來過幾次,每次有宗門天驕闖塔都會引來無數的關注,但和以往此地車水馬龍的喧囂不同,今天的黑塔尤為安靜。
玄黑色的塔身看上去樸實無華,斑駁的裂紋仿佛在訴說著曆史的滄桑,給人一種厚重的靜謐。
“今天,倒是清淨!”古弘環顧四周,目光所及之地竟看不到半個人影,甚至連平常的守塔弟子都不在崗位。
“哼!當然清淨了,陰崖那幫魔崽子!”戰狂的臉色頓時又有些不好看了,催促道:“臭小子,別磨磨唧唧了,趕緊完事出來替老子教訓教訓那幫不知天高地厚的魔崽子。”
話音剛落,戰狂拂袖而去。隻留下一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古弘,完全不明白這位真傳師兄為何生氣。
“莫名其妙!”
想了半天也不知所以,古弘幹脆也就不想了,目光落在眼前黑塔的入口處,一片深邃的幽黑。
“不知道這黑塔裏麵有些什麼考驗。”古弘笑了笑,黑塔所在他來過幾次,不過都是陪著尉遲武闖塔過來的,他倒是一次都沒進去過。
“嗯?記得尉遲成績最好的一次好像是止步第二層吧!雖說他那時候剛剛煉化暗金怖熊精血不久,實力在煉血期裏隻能算墊底的,不過由此也能感受到這黑塔考驗的難度,絕非試煉塔能比的。”
想到這裏,古弘不在猶豫,一步踏進黑塔之中。
………………
萬獄峰,校武場!!
人潮湧動,車水馬龍。和黑塔的冷清不同,此地熱鬧非凡,抬眼望去盡是一片黑壓壓的人頭,甚至半空中也有不少化氣境甚至更強的強者佇立。
隻是人群中偏居西北一隅之地卻聚集著一群百十人修士群,年紀都不大,十四五歲的樣子。都是一襲樣式相同製式灰衣,與萬獄峰一眾顯得格格不入。
更顯得尤為突出的是,兩邊隊伍涇渭分明,相互之間似乎刻意的隔開了一段距離。更讓人不得不在意的是,兩邊隊伍間火藥味十足,雙方少年心氣,似乎隻要有一點火星就會爆炸。
“嘿嘿嘿嘿,萬獄峰,號稱魔道第一,今日看來不過如此,嗬嗬!”灰衣一隊一方雖說人數不多,但眼中卻沒有半點怯意。反而張狂無比,一臉挑釁的看著外圍萬獄峰弟子。
旁邊一麵色蒼白得妖異的少年更是口出狂言:“萬獄峰,嗬嗬,徒虛名爾,其中更是宵小輩。我看莫說八大天宗,便是那十大超級宗門之名他們占據亦是受之有愧。”
“羅師弟禁言。”先前開口那人神色微變,謹慎喝到:“天宗之事,豈是我等小輩可以妄言。”
那白麵少年也迅速反應過來,冷汗簌簌而下,訕訕道:“是小弟失言了,不過這萬獄峰門內弟子的質量確實令人失望,這一個月來,能令小弟我盡力一戰的對手竟也無幾人。”
陰崖一方又有一人也是笑了,冷嘲熱諷:“是極是極,原本來此之前小弟還是滿心歡喜,以為可以盡情一戰,誰知道這偌大的萬獄峰內,養的竟是一群,酒囊飯袋!”
此言一出,萬獄峰一方臉色頓時就變了,那人最後一句已經是赤裸裸的辱罵,都是年少輕狂,哪裏受得了這氣,眼中幾乎噴出火焰。
“怎麼,不服氣?”那白麵少年冷笑著,衝著其中一少年勾了勾手:“不服的話,陪小爺我過兩招。”
“你…”
那少年氣結,哪裏忍得住胸口怒意,正要跳出來與他火拚,卻被一旁的同伴死死按住。
“鄭德,莫要受他挑釁,你不是他對手,上去也不過是白白挨揍罷了!”
鄭德麵色漲得通紅,但他也明白同伴所言非虛。此次陰崖前來人數雖然不多,但各個都是門中精銳,最弱的都有著黑塔五層的戰力。而萬獄峰一方人數雖多,但魔穀一行導致人才凋零,能達黑塔四層戰力的都是難得好手了。
這樣兩方碰撞起來的結果自然是可想而知,萬獄峰這邊連連慘敗,極盡羞辱,卻是無可奈何,縱有人不服氣去挑戰更是被打的骨斷筋折,落下更多的嘲諷。
見得那鄭德沒有上當,白麵少年心底暗道可惜,隻是臉上卻是冷笑連連:“一幫廢物,連向小爺挑戰的勇氣都沒有嗎?”
鄭德眼一橫,正要開口,他那同伴卻在他之前說話了:“雲萊,你也莫要張狂。我承認我等實力遠遜於你,不過我們本身在萬獄峰內就是不入流之人,若非魔穀內眾多實力強大的師兄師姐殞命,今日又哪裏容得你放肆。莫要說是你,便是你陰崖年輕一輩齊來,我萬獄峰又何懼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