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獄峰下的這頭狂麒麟也該出來見見天日了。”
青衫老者的身軀猛的一震，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老人。
他張大了嘴，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他是刀，他是他潛伏在黑暗中的影子，他不需要有思想，他隻需要替他斬除暗中的一切阻礙…是的，他明白，他明白什麼才是他需要做的…是的，數百年來，一向如此。
“你很吃驚？”老人扭頭看著沉默不語的青衫老者。
“隻是沒想到，您居然這麼看重那小子，居然…”
“居然怎樣？”
青衫老者眉頭皺了皺，張了幾次嘴，然後歎了口氣。半響過後還是忍不住說道：“都天那孩子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一直以來，他的努力相信你也是看在眼裏的…難道就因為之前那件事，你就否定了他的一切？”
“為什麼這麼說？我何曾否定過他？”老人有些奇怪的看著他：“他若是有本事，原本是他的東西誰也搶不走，不是他的他有本事搶過來老頭子我也會拍手稱快。當然，他要是沒本事，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跑到我這裏哭鬧，難不成老頭子我還得舍下這張老臉幫他出頭不成？”
青衫老者鬆了口氣，笑道：“我相信他不至於如此不堪！！”
“哼！他當然不能這麼不堪。”老人似賭氣的哼了一聲：“否則憑什麼當我的兒子。”
熟悉老人脾氣的青衫老者苦笑一聲：“因為那件事，你還是對他不滿了。”
“不滿？何止不滿，我是生氣，憤怒！”老人猛的一甩手：“第一真傳，好一個第一真傳，好大的威風啊！老頭子我這輩子都沒有像他那麼威風過。”
“那件事那孩子確實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青衫老者明白此時老人是真的生氣了，隻好勸道：“但他是第一真傳，畢竟還是要點臉麵的，難不成你還要他在萬千弟子麵前向一個外門的小子低頭？”
“臉麵？我還沒給他臉麵？那天他做錯了事，當著所有人的麵，我沒罰他，連老頭子我都在向他低頭，謔！真是好大的威風啊！”
老人雙目圓瞪，須發怒張，怒道：“更可氣的是，老頭子我罰他他還不服，問我他********？哈！錯在哪？錯了尚不知錯，這才是最大的錯。”
青衫老者苦笑兩聲，不知道該如何說，隻聽老人繼續說道：“是，他是真傳，要自己的臉麵，跋扈些沒什麼。但當著外人的麵，在自己人麵前耍威風算什麼？耗子扛槍窩裏橫？他要是能像戰狂一般，在外頭就算是惹了天大的禍事，哪怕是斬了法蘭聖子，他敢殺，老頭子我也敢替他抗。問題是他可曾有過那份膽氣？欺淩自家弟子，還是在外受了委屈逃回宗門的弟子。嗬！就是如此老頭子雖不滿但也不至於生氣，更可氣的是他居然敢把逃回來的那個小子交給那些膽敢追到萬獄峰山門的一幫宵小之輩處置，我萬獄峰的人在自家門口什麼時候輪到可以任外人處置的地步？”
青衫老者搖搖頭，勉強解釋了一句：“這事是他考慮的不周，不過想他也是息事寧人，不想給宗門再立外敵。”
聽聞此言，老人沉默了片刻。
旋即豁然從藤椅上站起，原本有些佝僂的背脊此刻如利劍一般挺得筆直，直插雲霄。
“你也這般想的？”
青衫老者身體微震，盡管老人現在是背對著他的，但他依舊能夠想象出此時他眼中的鋒芒是何等的淩厲。
張了張嘴，隻覺得苦澀在舌津散開，語氣裏帶著濃鬱的沉重，更是有著幾分孩子般的榮耀感。
“不，萬獄峰，從不委曲求全。”
…
“自尊者立下萬獄之名的那一刻起，萬獄峰就從未低過頭，彎過腰。”老人的語氣裏沉重中透著絲絲縷縷的輕鬆：“我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哪怕宗門因此萬劫不複，但你們下去麵對先烈英魂時，至少能說上一句：我們從未低頭。”
“那你呢？”
“有的人…注定是要下地獄的。”老人笑了笑：“我說過的，罪孽，我來背。”
青衫老者隻覺得鼻子微微一酸，想說些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阿溟，你看這萬獄萬峰。”老人的目光仿佛是穿透了那“燃燒”的雲海：“由於經營者不同，每一座都形態各異，但每一座都是錚錚鐵骨，挺拔如劍。阿溟你看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