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似有似無的溫柔
認真拍攝著這雜誌新一期畫報的陸翌晨總算結束了今天的工作。
攝影師跟他確認完拍的東西之後便宣布收工，他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肩膀，扭了扭脖子，接過林堯遞過來的水。
“下一個行程是哪裏？”看到林堯拿出手機確認，他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那個電視購物的，還有聯係你嗎？發信息了嗎？”
“嗯？”林堯看了看收件箱裏躺著的那幾封來自何淼的短信，抿嘴笑了笑，“沒有。”
“她看起來也不在意我到底上不上她們公司的節目啊……”陸翌晨也滿肚子的火，自己也是臨時接到通知有工作，誰讓她那邊不提前通知好時間的。
最可惡的是居然讓尉遲來代替他？尉遲有像他一樣的幾百萬人的粉絲會嗎？微博粉絲沒破千萬的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當紅明星！
陸翌晨憤憤不平地喝著水，開始朝門外走，當他走出門的時候，立刻停下了腳步，視線緊緊鎖定在那個在樹下的躺椅上睡得歪七扭八，完全沒有形象的人身上。
這……這是何淼？
陸翌晨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慢慢朝她走過去。
正好此時林堯也從裏麵出來了，看到他前往的方向時，眼睛微微眯起來，打量著那個熟睡的女生，嘴角不自覺掛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笑。
居然還沒走啊。
陸翌晨走到何淼麵前，看著她閉著眼睛，臉色緋紅，嘴唇蒼白。這大熱天的，他在攝影棚裏吹著冷氣拍攝都難受，她竟然就這樣等了這麼久？而且離樹木太近，她的四周一直有蜜蜂在飛舞，她時不時拿手揮趕一下，又繼續睡。
他忍不住伸過手去，摸了摸她的額頭，掌心微微發燙，果然病了。
為什麼她會突然在這裏，而事先不聯係他呢？
“白癡，自己中暑都不知道。”他長歎口氣，伸手幫她撩開了額前的發絲。
她睡得實在太熟，就算他這樣碰到她，她還是沒有醒過來，所以某人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然後彎下腰——
“陸翌晨，你在幹什麼？”隨後跟上來的林堯說道，“這裏是公共場合，來往的人那麼多，稍微注重一點形象。”
“出了緋聞我負責便是。”陸翌晨不由分說，繼續之前的行為，將何淼給抱了起來。
林堯繼續勸阻：“你以為現在緋聞還不夠多嗎？放下她，我去幫你找人過來。”
陸翌晨並不回答，徑直向車子的方向走去。
何淼是被這上下晃動給晃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陸翌晨輪廓分明的側臉，還有她越來越覺得奇怪的這個感覺，該不會是……
“你這個變態！快放我下來！”她大叫著，雙腿還不停地踢著。她的頭很暈，腦袋很沉，整個人像是被巨石從身上反複碾壓過那般難受疲憊，可麵對這種場麵，還是決定奮力抗爭。
陸翌晨本來累了一天胳膊就痛，便不耐煩地說道：“別吵，快到了。”
何淼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過去，已經走到了他的保姆車邊，車門邊站著一個小女生，看起來是他的助理，陸翌晨隻是對著門抬了抬下巴，她就立刻跑過去把車門給打開了。
陸翌晨直接將人扔到了車裏。
何淼被扔進去的時候腦袋撞到了車門框，疼得她眼前發白，根本沒有機會還手，就被對方推搡著又朝車裏進去了一些，緊接著，陸翌晨也坐了進來，迅速鎖上了門。
他坐好之後打開窗戶對外麵交代道：“離車子遠一點，我有話要和她說。”
林堯麵帶怒色，說道：“陸翌晨，如果你和她被拍到，就真的完了。”
“就憑她的姿色？一看就不是我的菜，記者要挑緋聞的話也會選那些長相配得上我的。”他不屑地掃了何淼一眼，“沒事的。”
說罷，毫不猶豫地把車窗給關上了，但是他一轉臉，一個拳頭就迎麵而來，正好砸到他的臉上。
“你神經病啊！”陸翌晨捂著臉，疼得五官都快扭到一起了，“你知道我的臉值多少錢嗎，如果明天拍廣告，臉上留下淤青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
“擔、不、起！”何淼理直氣壯地說，可是她還是不解氣，生氣地吼道，“那你知道你沒來上節目這個責任有多大嗎！直播被開了天窗！陸翌晨，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就算我辭職都不是我能承擔的責任，你有什麼脾氣朝我發，少拉別人下水。”
“你……”陸翌晨也覺得惱怒，“誰讓你不提前說時間的！我反複強調過要提前告訴我時間！”
“我明明每次跟林堯交涉的時候都說過一遍了！”
“怎麼可能！”
“你要不要我拿手機給你看啊！”何淼從包裏掏出手機，翻開裏麵的短信，遞到陸翌晨的鼻子底下，因為生氣，就差沒往他的臉上砸了。
陸翌晨大致翻了一下上麵的聊天記錄，臉色立刻從惱怒變成了震驚。
“這……這是林堯回複的？”陸翌晨愣住。
“不然呢！”
喲，現在還裝傻充愣了！
“可是——”陸翌晨也不解，露出了一個別扭的神態，悶悶不樂道，“一直跟你交流的人，都是我啊。”
十分鍾之後，總算是理清思路了。
自從陸翌晨接到嗨購物的提案之後，就一直等著何淼來跟他接洽，卻不想她是跟林堯聯係的，他想知道詳情，就囑咐林堯以後如果是何淼發的信息，就由他親自回複，可是因為工作太忙，大部分的信息都是陸翌晨口述給林堯。
直到現在陸翌晨才知道是作為傳話人的林堯，出了差錯。
不過這些陸翌晨並沒有解釋，反正錯確實在他這邊，就算是把其中的誤會說出來也已經彌補不了什麼，而且還有一些原因他想了解清楚。
最後他隻能承認是他的失誤，說道：“對不起，這一次是我的問題，你們重新提案吧，這一次我一定會準時參加的。”
這個看似誠懇的道歉沒有持續二十秒，陸翌晨又換成了惡狠狠的語氣說道：“何淼你個人頭豬腦啊，我給了你我的手機號，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
何淼本來還沉浸在陸翌晨居然會道歉的震驚中，但是後半句實在讓她心情變化萬千，不由得也跟著吼道：“我沒存！”
陸翌晨二話不說又開始翻她的包。
“你幹什麼？”
雖然極力阻攔，但是陸翌晨還是手疾眼快一下子拿到了她的手機，然後將自己的號碼打上去，甚至還親自打了自己的名字。他在按“保存”之前抬眼看了一下某人，帶著驕傲的笑臉在自己的名字後麵加了一個星號。
“你能別那麼幼稚嗎！”
“我沒加TOP已經是謙虛了，你要知道，我可是陸翌晨啊，就算是投資商也隻能拿到經紀人的號碼而已。”他把手機扔回給她，叮囑道，“以後就直接打我的手機。”
“那是因為投資商聯係你也沒用，經紀公司才能決定到底接不接通告。”何淼忍不住吐槽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號碼，悶悶不樂道，“誰知道你會不會又放我的鴿子。”
“簽合約！明天拿合約來，我親自簽！”
“一言為定，不簽你是孫子。”
他倆像是兩頭在打架的獅子一樣，挑釁地瞪著對方，可是想到女生還病著，陸翌晨主動示弱，略帶擔心地看著她的臉，別扭地問了句：“而且你都病了啊，如果你在片場死於非命，我的人氣真的會受到影響的。”
說完，他轉身從座椅上的一個小收納盒裏翻找出一盒藥，剝開兩粒膠囊遞過去，看她傻愣愣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樣，他隻能翻著白眼塞到了她的手裏，在她錯愕的目光中，又拿出了一瓶水：“給，趕快喝吧。”
“你……”何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是因為她太累了，所以已經出現幻覺啦？這樣溫柔細致的好男人，居然會是陸翌晨？
“趕快吃啦。”他不耐煩地催促道。
“啊？喔。”何淼這才老老實實喝了藥。
但是車裏的氣氛安靜尷尬得詭異，兩個人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視線應該往哪兒放才合適。何淼想著，當敵人突然對你好的時候，你就要懷疑他是不是要改變策略了，畢竟黃鼠狼給雞拜年，是肯定沒安好心的。好在這時有人敲了敲車窗，林堯在車外提醒道：“陸翌晨，下一個行程要晚了。”
陸翌晨如釋重負地說道：“嗯，上車吧。”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何淼，假裝不在意地說道：“我送你回去，等會兒跟司機說地址。”
說起來何淼的自尊心是絕對不會低下自己高貴的頭顱，搭乘這個敵人的座駕回家的，但是想了想自己包裏的現金和路途遙遠的現實，她最終決定勉強屈膝一下。
她很警惕，卻也不能否認自己在陸翌晨把藥塞到她手裏的瞬間，確實很窩心。
送走何淼，陸翌晨的車上隻剩下開車的司機和副駕駛座的助理，以及坐在身邊的經紀人林堯。他把視線從那個一蹦一跳上樓梯的身影上收回來，轉身看了看那個低頭聚精會神玩弄著手機的男人。
自從自己入行以來，一直是他在負責自己的事情，陸翌晨卻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好像並沒有真的了解過他。
“林堯。”陸翌晨低聲喊他，因為疲憊而閉上了眼睛，把椅子朝後調了一些，靠了上去，緩慢拖長的語調被他附上了特別的威懾力，“不要再幹涉我跟何淼的事，尤其是，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要再靠近她。”
慢慢凝結的冷空氣，隻換來林堯淡淡的、帶著笑意的回應：“嗯。”
為了盡快將功補過，何淼當晚就聯係了陸翌晨，剛好他稍晚一點會去電視台參加一個訪談，所以可以在電視台附近見一麵，於是何淼便帶著東西去電視台那裏等著。
自己看起來不光中暑，而且還重感冒啊……她戴了一個口罩，鑽進附近的一個咖啡廳，反複確認著合約上的內容。這時咖啡廳的門被推開，周圍的人發出了一陣讚歎。
何淼以為是陸翌晨進來了，起身看過去，不料進來的人居然是尉遲。她下意識想打招呼，可一想到自己臉上的口罩，就又老實地坐了回去，然後趕緊拿起麵前的飲料假裝在喝著，擋住自己的臉。
周圍的聲音忽然漸漸小了下來，何淼放下杯子一看，此刻尉遲正站在自己麵前，帶著和善的笑意看著她。
啊，被發現了！
“啊，尉導演好！”何淼放下杯子，隻能裝作是剛剛看到他的樣子，趕緊站了起來。
“嗯。”尉遲眼裏閃過一絲不自然，輕聲問道，“為什麼戴著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