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梅雨,水墨城。
氤氳薄雨,墨濕飛簷纏綿著青石小道雋永延伸,恰似柔情的江南風景水墨畫。
剛下車的兩人提著行李進了四溢著古老氣息的小樓,火宵瞥一眼南宮沐,嘖嘖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原以為南宮家的大少爺隻對歐式貴族那般華麗的風格感興趣,沒想到,南宮少爺在這種素雅的古城裏竟也有別墅。”
南宮沐也不搭理火宵,指尖在墨色的蟠龍玉佩上細細摩挲,眉間微蹙。“少說廢話,快去把行李收拾好,然後幫我把這封信交給煙雨樓的老板。還有,這棟小樓是我一位舊友的,你可要小心些。”
“哦~”火宵散漫接過信封,隨手便塞進了衣兜。
“那我出去了。你記得呆在樓裏,千萬不要離開。”
南宮沐點點頭,“你要當心。”
火宵滿不在意地擺擺手,“放心。”
漫步水墨城中,火宵亦不心急,時而駐足停觀,時而流連店家。直到身旁人煙稀少,他才止步,側身,目光森冷。
“竟然從都江一路跟著我們到了水墨城——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身後,一女子忽現,也不答話,豎瞳圓睜,惡狠狠瞪著火宵。未幾,火宵聽她喉間一聲刺耳高音,轉眼她便露了尖牙利爪往火宵身上狠狠爪來。火宵劍眉微聚,捏訣回身,一枚符咒重重打在女子身上。女子猝不及防,被彈開十多米,重傷倒地差些現出原身。火宵目露輕蔑,正欲將其收服。女妖自知不敵火宵,遂化作一團黑氣,往城中小巷逃去。
“想跑?沒那麼容易!”火宵冷哼,緊隨其後。
古城的小巷綿長深遠,錯綜複雜。黛青石板,灰白圍牆,和著雨幕恰成了女妖絕佳的保護色。不多時,火宵便徹底迷失在小巷之中,女妖亦是蹤影全無。
火宵沒轍,隻得在小巷中慢慢前行,尋找出路。
拐角。青絲揚,衣角露,傘緣珠滑落。
火宵在小巷裏晃蕩了許久都不見半個人影,而眼下這個且不管究竟是什麼,但這無疑的火宵離開的希望。火宵連忙追上去,“等等!”
匆匆追至轉角,那人卻已到了另一處拐角,印在火宵眼中的依舊是一縷青絲。
一路跟隨,火宵始終是慢了一步。直至出了巷口,那縷青絲終於消失在火宵麵前。火宵微微悵然,回神時,自己已是置身喧囂鬧市之中。抬頭,麵前古典小茶樓,牌匾上書寫著如水溫婉的幾個字:
煙雨樓
才入茶樓,火宵還未及拂去發梢沾染的水珠,便有人過來殷勤招待。火宵正要拒絕,眼角餘光卻瞥見木樓梯間,青絲主人施施而行。火宵正欲上樓,茶樓服務員卻一把將他攔了下來,麵帶歉意。
“抱歉這位客人。樓上是小店熟客才可去的地方。”
火宵一愣,倒也理解。思量片刻,問道,“剛才上樓的那個人是誰?”
服務員搖搖頭,“老板隻告訴我們,那是個十分重要的客人。您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給我來壺茶吧。”
……
將手中油紙傘立在一邊,丘木言望了眼素色漢服的少女手中慘遭不幸的茶葉,無比惋惜。“君影,泡茶哪裏是你這樣的。唉,我這上好的西湖龍井啊,都被你糟蹋了。”
落座、接茶。月白衣衫的男子動作優雅地取茶、溫具、置茶、衝水、洗蓋。抬頭對少女一笑,端杯,雙手奉茶。君影接過蓋甌,馥鬱清香便自蓋沿與甌沿間滿溢而出。細細品綴,隻覺甘醇爽口,唇齒生香,回味無窮。
丘木言淡淡微笑,“如何?”
君影麵上滿足之色浮現,“當真~妙不可言~嘻嘻,還是木言泡的茶好喝。”
樓梯噔噔噔的幾聲響後,兩人視線裏出現一人,八字眉吊梢眼鬢發微白。正是這小茶樓的老板。
丘木言也不回頭,淡問一句,“何事?”
老板走近兩步,將手中信件拿出,態度謙恭地遞與丘木言。“公子,樓下來了位客人,要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丘木言瀏覽一番,將信件收好。“送信之人可還在?”
老板如實回答,“已經走了。”
丘木言擺擺手,“去忙你的吧。”
老板躬身作揖又噔噔噔地下樓去了。君影好奇,問道:“什麼事啊?”
丘木言也不急著回答,端起茶杯小啜一口,才道:“一位舊友。他最近得了樣古物,要我替他鑒賞一番。如今,人已到水墨城。”
“你要去?”
“自然。”
“小心些。最近一陣子水墨城裏似乎不大安寧,似有種邪惡的戾氣籠罩其上。水墨城又是個古老小城,越是古老的地方就越是容易滋生起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精魅。”
“放心。我自會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