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少年不是重點,這個灰袍的年輕人才是高手,可他依舊穩住泰山沒有驚慌。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的路隻能走到這裏了!”這灰袍身影正是之前去雲飛雪商鋪索要還生丹的尹華。
他的開口平淡無華,其中透出些許儒雅之氣,這讓他的話聽起來更加的舒服,隻可惜這種話在狄元昊的耳朵裏是怎麼也不可能舒服的。
“受人之托,受誰之托?”狄元昊問道。
“這位少年難道你不認得嗎?”尹華忽然看著身旁的狄修問道。
“他是……”
“十年前,你拋妻棄子一意成為聖靈教的信徒,這麼快你就忘了?”盡管見到的是自己的父親,可狄修依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他的臉上似乎永遠都隻有那麼一個表情。
“你……你是狄修,我兒子……狄修?!”狄元昊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失聲道。
“原來你還記得你有個兒子叫狄修啊。”狄修說道。
“我……我怎麼會忘呢,你都……長這麼大了……”狄元昊的眼神流露出了一絲溫柔,所謂虎毒不食子也許形容的就是現在這個場景吧。
十年沒見自己的兒子,狄元昊的心又怎能不受到觸動,他帶著三分期待、七分愧疚繼續問道,“你……你娘……她還好嗎?”
“是,她很好,她在天上過的很好。”
“什麼……她死了,她怎麼會……”
“我娘那麼愛你,當初跪在地上求你不要離開她,你呢?聖靈教比什麼都重要,娘就是活生生被你氣死的。”
說到這裏的狄修終於帶了歇斯底裏的咆哮,他有幸被隱收為徒弟,所以他拚盡所有的力氣去修煉。
沒人知道追魂閣的修煉方式會付出什麼代價,也沒人知道狄修在超出常人多少倍努力的辛苦下去修煉會付出什麼。
這一切,都是為了今天,為了現在這個時刻!
“她……她……死了……對不起……婉花……我對不起你……”狄元昊‘噗通’一聲在虛空跪了下去,似乎在為那個逝去的靈魂而懺悔。
他摘下了臉上的黑色麵具露出了那張因慚愧而痛苦的表情。
“你……你殺了我吧,殺了我……為你娘……報仇……”狄元昊扔掉了逐日,放下了所有的戒備在等待著狄修的審判。
“不用你說,十年,我等的就是這一刻。”狄修本無虛空行走的能力,但有尹華在,他此刻亦是能夠在天空如履平地的走動。
袖裏劍疾射而出,他化為了一道殘影呼嘯而來,尹華微微皺眉,似乎並不願意看到兒子殺父親的這一幕。
可是這一幕他並沒有看到,因為那柄劍來到了狄元昊的脖子上,卻並未刺出去。
狄修曾反複演練了這個動作多少遍,他曾想象過多少次,要以怎樣的方式殺了狄元昊才能對得起死去的娘親。
可是當這一天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他卻下不去手了,跪在自己身前的,是他的父親啊!
他可以和野獸搏鬥三天三夜,他可以在冰天雪地的野外和十頭旗鼓相當的妖獸做生死之鬥,正是這些常人無法想象的修煉讓他磨練出了野獸一樣的心性。
可是現在,他從骨子裏滲透出來的冷漠和野性消失了,此刻的狄元昊就好帶著無形的魔力讓他再也無法把這一劍刺進去。
“你動手啊!”狄元昊淒厲大叫。
狄修掙紮、猶豫、彷徨,殺了狄元昊又能怎樣,母親能活的過來嗎,自己還能回到當初那幸福的日子裏嗎?
不能了,通天大能也沒辦法讓時間倒流,擊殺狄元昊不過是圖一時之快,仇恨,依舊存在,因為失去的,再也回不來,而眼前的人,終究是自己的父親。
狄修如泄了氣的皮球,袖裏劍被他收了回去,然後轉身朝尹華走去。
但就在這一瞬間,那處於極度懺悔中的狄元昊驟然動了,他動如疾風,雙手如利爪一把將狄修那弱小的身體抓到了自己跟前。
“我的好兒子,別說為父沒給你機會,你的心還不夠狠,所以為父似乎也並不需要你這樣的兒子。”
說著,他目光朝尹華看去,這出苦肉計連他自己都對自己產生了三分敬佩。
因為他已經察覺到了尹華的強大,自己就算全盛時期也絕不是對手,如此說來,唯有另尋他法才能找到生路,他很成功,起碼他現在的右手隻需要稍稍用力,狄修的脖子就會被他給擰斷。
“他可是你兒子,你真下的去手?”尹華問道。
“哈哈,兒子?知道當年的瘟疫和饑荒讓我怎麼活下來的嗎?我殺了的我爹和我娘,吃了他們的血肉才活下來的,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人比自己的命更重要,這就是我活著的價值,這就是我能當上大殿主付出的東西,一個兒子算什麼?”狄元昊的臉上閃爍著異樣的瘋狂,尹華聽著不禁也是心驚膽戰,這樣的人,隻怕連狠都難以形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