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登上讓絕大多數人一生都要仰望的高度,有兩種人希望會很大,要麼身體有問題,要麼心理有問題,而太監這樣的物種便是這兩個問題的化身,因為身體有問題而導致了心理有問題,或者是因為心理有問題而導致了身體有問題,總之凡是太監,身體和心理都有問題,都容易走極端。
比起正常人,太監的樂趣無疑要少很多,甚至可以說是沒有樂趣,所以在正常人找樂趣的時候,太監們隻能去練功。如果封虛年的排行榜後麵會打分數,那麼太監的平均分是遠遠高於其他修行者的,但封虛年不會這麼做,天榜上有名的太監隻有那麼三四個,他不會為了這三四個人再去給其他人打分數,這樣很無聊,並且十搫或者是其他強者對他的行徑就不單是翻白眼這麼簡單。
沒有哪家青樓外麵掛著“太監不得入內”的牌子,但鮮有太監上青樓,沒有太監會平白無故為自己找不痛快。可一旦太監進了青樓,那麼就會有一些不痛快的事情發生。
柳老太監並沒有喬裝打扮,穿著一身格外招搖的紅色太監服,能來天香閣聽曲的都是權貴,自然認得這身裝扮,紅色太監服在宮裏也不過就是從六品的宦官,柳大太監進來時,不免迎來幾個二世祖譏諷:
“哪裏冒出來的鬼東西?”
“我見過他,來我家傳過聖旨,是宮裏的柳公公”
“太監也來上青樓?”
“他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群太監上青樓!”
“不會是假太監吧?就他那模樣,跟對老天爺有意見似得。”
柳老太監長相確實有點磕磣,個子比常人低一頭,皮膚很黑眉毛卻雪白,但神情很木然。進了天香閣,也不說話,徑自向二樓走去。
上官靜兒握了握手裏的刀,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打烊”,天香閣裏的客人瞬間跑的精光,大門自動關閉,角落裏的木葉長老緩緩從懷裏掏出一把樹葉,汗水從臉上皺紋裏滲出來,而在看不見的地方一縷淩厲霸道的劍意牢牢鎖住老太監。
柳老太監踏上樓梯,葉子紛紛揚揚從天而降,與上次楓袖闖二樓不同,葉子沒有被護身罡氣擋住,也沒有擦出絢爛的火花,當然也沒有被吹散,還是保持原來的軌跡,從柳老太監身上穿過去,還能依稀看到樹葉穿過身體時帶出一蓬蓬血花,但那個老太監置若罔聞,還是一步一步朝著二樓走去。木葉低下頭,他無法阻止此人。
一道明亮的劍光劃破空間,卷起掉在地上的樹葉,驚鴻一現之間,老太監的一條胳膊掉在地上,他好像沒有感覺到疼痛,更沒有覺得身體不平衡,如同被操控的木偶,或者說他本來就是木偶,每一步步態都相同,眼睛還是漠然地注視前方。又有兩道劍光閃過,這一次,老太監的兩條腿被斬下,身體與下肢脫離,並沒有掉落到地上,而是懸浮在空中,繼續向前飄去。
姑蘇映月出現在二樓,雙眸中一片霧氣,指尖凝聚一縷冰寒氣息,正要出手,卻被人阻止:“師妹,退下吧,沒有用的,哪怕你們將他打成糜粉也無法阻止,他已經上來了,這是蜀南拜月教,分神寄體大法。”
說話的人,聲音溫婉,聞之如沐春風,想必是一位蘭心蕙質的大家:“貴客臨門,妾身理當出門相迎,如此倒是失了禮數。”
隻剩上半身的老太監開口說話,聲音沙啞刺耳,無論是上官靜兒還是姑蘇映月,聽了之後氣血翻騰胸悶異常:“冷夫人言重了,我來的便沒有禮數。”
沒有禮數就是非禮,來而不往非禮也,老太監轉頭朝木葉所在的位置看一眼,木葉嘴角滲出血跡,臉上的皺紋更多了,隨後剛剛被段忍的劍氣卷起的樹葉再次飛舞起來,化成一條長蛇,向屋頂射去,隨後響起一陣“乒乒乓乓”的亂聲,幾滴鮮血自屋頂落下,段忍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先天上境!”
能被先天強者尊稱為夫人的沒有幾人,因為天下女先天本就不多,尤其不像盛國其他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其他夫人稱號之前冠上夫性,這位夫人本來就姓冷,冷香凝,北方萬裏冰原上一代的聖女,聖女是不能被男人娶回家去當老婆的,然而要娶她的人是東宮神璽。
幾百年前,青木崖還被叫做青木峰,自從霜流影知道冰宮聖女居然嫁人了,青木峰就變成了青木崖。所以冰宮和青木崖幾百年間一直處於互翻白眼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中。
屋子裏的冷香凝厲喝一聲:“放肆!你也是天榜上有數的強者,怎能對後輩出手”,上官靜兒和姑蘇映月那種感覺頓然消失,心有餘悸地看著眼前的半截人影,木葉緩緩吐出一口氣,慢慢垂下眼睛,屋頂的動靜也消失了,但還是有一縷劍氣在四周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