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子蘭陵王高長恭(2 / 3)

編輯本段性格分析

低調的王子 北齊蘭陵王高長恭是個低調的人。 當然,他也必須低調。雖然貴為帝王家的皇子王孫,可他的身世實在尷尬。他的父親是北齊文襄皇帝高澄,母親卻連個姓氏都沒有。兄弟六個中,他排行老四。其中老五安德王高延宗的母親不過是“廣陽王妓也”,可正史也明確記載其姓氏為陳。由此推算,蘭陵王母親的身份和地位,恐怕連妓女也不如,後人猜測她可能隻是宮中一個地位卑下的宮女罷了。在講究血統和門閥的時代,蘭陵王的“莫名”身份給他帶來的尷尬和壓力便可想而知。所以,他必須低調,夾著尾巴做人。 除卻身份地位外,就個人才情和社會關係而言,與其他兄弟幾個相比,蘭陵王也必須低調。老大河南王高孝瑜不但長得“容貌魁偉,精彩雄毅”,而且“謙慎寬厚,兼愛文學,讀書敏速,十行俱下,覆棋不失一道”,可謂才貌雙全。更重要的是,高孝瑜和九叔武成皇帝高湛一起在祖父的神武宮中長大,“同年相愛”,關係很不一般。待高湛即位後,對高孝瑜是“禮遇特隆”,到晉陽巡幸時,還不忘遠在北齊都城鄴(今河北臨漳西南)的同歲族侄,寫信告訴他:“吾飲汾清(山西名酒)二杯,勸汝於鄴酌兩杯。”兩人關係如此親密,連史官都不禁要讚歎“親愛如此”。 老二廣寧王高孝珩也頗有才情,有著“愛賞人物,學涉經史,好綴文,有伎藝”等諸多優點,特別是繪畫技能非同一般。他曾在自家大廳牆壁上畫了一隻蒼鷹,“見者皆以為真”;還畫過《朝士圖》,“亦當時之妙絕”。另外,高孝珩還有著出色的行政才幹。北齊的皇帝走馬燈式地變換,可他卻一直都擔任高官要職,曆任司州牧、尚書令、司空、司徒、錄尚書、大將軍、大司馬等要職,辛苦地支撐著北齊搖搖欲墜的高氏江山。 老三河間王高孝琬雖說才幹不如兩位兄長,可性格率真,膽識過人。當初,突厥與北周軍攻陷太原,武成帝高湛為避敵軍鋒銳,準備東撤,他拉住皇叔的馬頭不讓撤,並光著膀子出陣,誓要與敵軍死拚到底,後來北周軍敗退,他也因此被拜封為並州(今太原)刺史。另外高孝琬還有一大心理優勢,那就是他的母親是文敬元皇後,並因此“驕矜自負”。身為差點就要做皇帝的文襄世嫡,人家驕傲也是有資本的。 老五安德王高延宗,雖說身世和蘭陵王相比也高不到哪裏去,可他“命好”,從小被二叔高洋(文宣皇帝,北齊實際第一位皇帝)收養,很受寵愛。12歲的時候,高洋還讓他騎在肚皮上,甚至縱容到“令溺己臍中”的荒唐地步,尿完後高洋還欣然感歎道:“可憐止有此一個。” 老六漁陽王高紹信年紀太小,自不需再做比較。 蘭陵王夾在這些兄弟中間,上不得,下不來,頗有幾分“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心理孤苦和地位尷尬。 如果細究蘭陵王不被疼愛、不被重視的緣故,除卻母親身份低下外,我想也與他的相貌有關。史載他長得“貌柔心壯”,用今天的話講就是個皮膚白皙,眉清目秀,頗有“中性”之美的“花樣美男”。可無論是與“目有精光,長頭高顴,齒白如玉”的祖父高歡相比,還是與“神情俊爽”的父親高澄相比,蘭陵王的長相都缺乏一種必要的“英武之氣”。在這個崇軍尚武的皇族家庭裏,他這樣既不魁偉,又不雄毅的“小白臉”,肯定不符合皇室的審美情趣。因此,我們也就不難理解,為何他二叔偏偏喜歡“坐則仰,偃則伏”的超級大胖子高延宗了。 蘭陵王低調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可能還與他童年時遭遇父親橫死的變故有關。作為把持東魏命脈的大丞相高歡的長子,他的父親高澄從小就得到政務上的曆練,16歲時便任京畿大都督,入輔朝政,加上其“器識不凡,機略嚴明”的才華,很短時間內就使得“朝野振肅”。29歲時,他更是以大將軍身份兼相國,封齊王,並加殊禮,即“讚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可謂登至人臣的最高位置了。可年少得誌、野心勃勃的高澄並不滿足,把控軍政大權的他早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也因此根本不把

東魏的孝靜皇帝放在眼裏。有一次,他不懷好意地拿了一大杯酒,強行給孝靜皇帝勸酒。孝靜不高興地說:“自古無不亡之國,朕亦何用如此生!”高澄一聽便大怒,大聲喝道:“什麼朕!朕!狗腳朕!”罵完竟還讓身邊的侍臣崔季舒打了皇帝三拳,然後“奮衣而出”。這還不算完,事後高澄讓崔季舒“入謝”,孝靜覺得惹不起,隻好忍氣吞聲賜其彩帛。那麼賜多少呢?崔季舒還得請示高澄,高澄說那就取一段吧。孝靜給了400匹,可高澄還說:“亦一段耳。”由此觀之,高澄是那種“得勢不饒人”、飛揚跋扈的主兒。 這種太過“高調”的自負性格,也讓高澄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一日,他與幾位心腹在城北東柏堂裏密謀如何受禪當皇帝時,一個叫蘭京的廚子奉命進食,高澄也不知為何看他不順眼,就順口對身邊人說道:“昨夜夢此奴斫我,宜殺卻。”蘭京可不是一般的奴才,他是梁國將軍蘭欽的兒子,因戰爭為東魏所虜。蘭欽想用錢財贖之,可高澄不許。可能在他看來,他要的就是一種勝利者的驕傲感,想看的也是失敗者的屈辱相。因此蘭京求請好多次,高澄都不準許,後來還打了蘭京一頓,並威脅他“更訴當殺爾”。此次高澄的命令,使得絕望的蘭京不得不鋌而走險,他集合六名同黨闖進堂裏,將高澄刺殺。對於這一蹊蹺的刺殺事件,因為太多的巧合而令後人一直存疑。譬如在事發前幾日,城裏就有童謠四處流傳:“百尺高竿竿折,水底燃燈燈滅(澄字的拆解會意)。”另外,還有侍臣崔季舒在諸大臣於北宮門外等候上朝時,竟無緣無故哭誦鮑明遠詩句:“將軍既下世,部曲亦罕存。”因此,高澄的死,最大的可能是緣於一場蓄謀已久、計劃縝密的政治謀殺。那些看似迷信的謠言,恐怕隻是政敵精心籌劃的心理戰罷了。 父親的橫死,對蘭陵王的性格形成和處世態度的影響是深遠和巨大的。無論做人,還是處事,若太過張揚、太過高調、太不把別人放在眼裏時,都有可能讓自己隨時陷入“絕地”。由於身份特殊,估計也嚐盡世態冷暖炎涼,所以蘭陵王很懂得體諒別人,正因如此他將軍做得不像將軍,王子也當得不像王子。史載他“為將躬勤細事,每得甘美,雖一瓜數果,必與將士共之”。這說明他是那種能與將士同甘共苦的“親民型”皇家幹部,並且蘭陵王的寬厚仁義,絕非隻是擺擺樣子。最能說明問題的就是他對“政敵”的態度。當初他在瀛州(今河北河間)時,行參軍陽士深上表告發他貪贓枉法,他也因此被免官。等到他東山再起,引兵進攻定陽時,陽士深剛好在他的軍營中,因此很害怕蘭陵王會借機殺了自己。但蘭陵王卻為此安慰他說:“吾本無此意。”可陽士深心裏還是不踏實,央求懲罰,蘭陵王隻好找了一個小過失,打了陽士深20板子,好讓他安下心來。 《北齊書》還記載了一個關於蘭陵王很“平民化”的動人細節。說是有一次他上朝時,跟隨他的“仆從盡散,唯有一人,長恭獨還”,事後蘭陵王竟不以為意,“無所譴罰”。由此觀之,他平常對待下人,也一定是非常寬厚仁慈的;要不,奴仆是不會有這麼大的膽,敢把他這樣的王子不放在眼裏。在君臣有別、等級森嚴的封建王朝,特別是北齊那樣“不把人當人”、動輒砍頭的瘋狂時代,蘭陵王溫情和寬容的一麵,煥發出溫暖的“人性”光輝,更顯得難能可貴。

雄奇的將軍

當然,低調隻是蘭陵王以求自保和安定的一種人生態度。 在看似柔弱麵貌的背後,他還擁有一顆“奔騰”的心。畢竟,他所處的時代,他所在的位置,都不允許他柔弱,否則人生的格局太過狹小,成功的機會也太過渺茫。究其原因,一方麵是北齊政權所處的客觀大環境使然。除卻在中原地區,與南陳、北周形成三足鼎立局麵外,北部庫莫奚、東北契丹、西部山胡、西北部柔然等其他少數民族政權,也都是虎視眈眈,不時騷擾其邊界。這就使得層出不窮的戰事成為北齊政治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何況這個靠軍功起家的家族集團,更是以驍勇善戰著稱,並一直野心勃勃,希望通過戰爭來不斷擴充實力和地盤。另一方麵,身為崇尚武力的高氏皇族的後代,蘭陵王要想在眾多的族室兄弟中脫穎而出,最好的辦法就是建立軍功。 實際上,北齊王朝的建立者是蘭陵王的二叔高洋。蘭陵王祖父高歡、父親高澄的皇帝稱號都是後來追認的。雖說高洋從東魏皇帝手裏奪得皇位,也隻是順勢摘取了其父親和兄長苦心多年經營的勝利果實,但這位“鱗身重踝”、長相奇特的二叔,卻頗有治軍本領和領兵才幹。在他即位後,先是向北方蠻族用兵,連破山胡、契丹、柔然、突厥;接著登碣石山,觀臨滄海,頗有昔日雄主曹孟德的英雄風範。他行軍時露頭袒身,打仗時親冒弓矢,“屢犯艱危,常致克捷”,後又率勁旅向梁,兵鋒直抵建康石頭城下,可謂“征伐四克,威振戎夏”,軍威盛極一時。然而,不知是文宣皇帝太過強勢,還是蘭陵王年齡太小,或是別的什麼原因,文宣皇帝在位的十年(550年至559年)間,蘭陵王一直都不被重視,軍事才華也就不為人知。耐人尋味的是,高洋在東魏孝靜帝武定八年(550年)五月受禪即位後,七月份就分別詔封蘭陵王的兩位兄長孝琬(嫡出)為河間王,孝瑜為河南王。而蘭陵王直到560年,才被堂弟高殷(廢帝)封為廣陵王,和他一起受封的,還有老二廣寧王高孝珩。而且他的這次受封,並非受軍功賞,而是新皇帝即位後的按例行賞罷了。 好在是,真正英雄的人物,從不缺少展現鋒芒的機會。北齊武成帝河清三年(564年)冬十一月,北周聯合突厥,舉兵20萬,大舉攻齊,先是圍困洛陽,久攻不克,後又分兵直犯晉陽(今太原)。晉陽是北齊的軍事重鎮,皇帝每年總有一半的時間在這裏駐留辦公,其戰略地位之重要可見一斑。因此,晉陽告急時,當時北齊的武成皇帝高湛親自率軍,從鄴都出發,“倍道兼行赴救”。那麼,時為並州刺史的蘭陵王扮演了什麼角色呢?《北齊書》上記載不詳,隻是略述道:“周軍與突厥寇晉陽,(蘭陵王)盡力擊之。”但我們不能因此推論這場戰役是他初次上陣,或者以為他在這場戰役中發揮的作用並不重要。 理由有二:一來由於這場戰役是他的皇叔禦駕親征,所以其他將領的重要作用隻能一筆帶過,“盡力擊之”可理解為身為執掌地方軍政大權的他不但非常配合皇叔的“英明領導”,而且這場戰役也肯定打得漂亮、打得痛快,事實正是如此:“大破之,敵前鋒盡殪,無複孑遺,自餘通宵奔遁。”二是晉陽反擊戰成功後,武成皇帝立馬詔令段韶、斛律光、蘭陵王為帥,領精騎1000,解洛陽之圍。段韶和斛律光都是北齊最傑出的重臣名將,功勳卓著,戰績赫赫,年輕的蘭陵王能與他們相提並論,一起統率三軍,其軍事才華自然非同小可。在軍事配置上,段韶率200騎為左軍,斛律光領300騎為右軍,蘭陵王獨統500騎為中軍。在古代的排兵布陣上,中軍是主將統率的部隊,也是軍隊的主力,兩位老將如此“抬舉”蘭陵王,除卻他皇室王侯的身份外,想來肯定也與他在軍中以“低調”姿態積累起來的“聲望”和實力有關。 那麼,這1000精騎是一支什麼樣的部隊呢?如此數量的部隊,又怎麼能與十幾萬的北周軍抗衡呢?根據合理的猜測,這支軍隊應是一支“甲騎具裝”的重裝騎兵。雖說就遠襲而

言,輕騎部隊有著更好的機動性和靈活性,可這支部隊的目的不是搞偷襲,而是和大軍團作戰。特別要注意的一點是,當時的北周軍是以輕甲步兵為主,因此,與這樣的兵團作戰,人披兩當鎧、馬披具裝鎧全副武裝的北齊軍重騎兵(我們今天還可以通過灣漳村高洋墓裏出土的騎兵俑,探知北齊軍的細節、風采),猶如“鋼鐵猛獸”的“古代坦克”一般,就更具威懾力和殺傷力。騎士的組成,也應該是北齊最有戰鬥力的“百保鮮卑武士”,他們個個都政治合格(鮮卑人)、軍事過硬(以一當百)、作風頑強、紀律嚴明,自然是一支不怕苦、不怕死、撼不動、打不散的精銳勁旅。 以蘭陵王為首的北齊大將率1000精銳鐵騎,日夜兼馳,五天後南渡黃河(從太原到洛陽,也不過千裏,按此行軍速度推算,也不應是輕騎兵),直抵洛陽,並在芒山(又名邙山)駐紮下來。芒山為黃土丘陵地,海拔250米左右,東西綿亙190餘公裏,是洛陽北麵的一道天然屏障。北齊軍熟悉地勢,馬上搶占了山坡,居高臨下,養精蓄銳,“結陣以待之”。 與北周軍對陣時,北齊軍先是以語言激之,再故意且戰且退,引誘北周軍“上山逆戰”。由於當時北周軍以步兵為主,北齊軍以騎兵為主,所以等北周軍步兵奮力往山上攀爬、累得氣喘籲籲之時,北齊軍再從馬上下來,借地勢之便,釋久蓄之力,大肆砍殺。另外北齊軍兩翼精銳也適時從陣後掩殺過來,北周軍陣腳頓時大亂,慌亂之際,“投墜溪穀而死者甚眾”。此時臨高觀望戰場的蘭陵王一看出擊時機成熟,就果斷揮舞帥旗,再率500精騎殺入重重敵陣,以銳不可當之勢,直奔金墉城(洛陽附近屯兵之城)下。 當時北齊軍服尚紅,北周軍服尚黑。試想一下,500紅袍金甲的鐵騎,如一股紅色的怒潮,在“四合如黑雲”的北周軍重陣裏席卷而過,那陣勢是怎樣的震撼,其場麵又是何等的壯觀!且說這500鐵血男兒如疾風般殺至城下時,醒過神來的北周軍依仗人多勢眾,將他們團團包圍,一時殺得是難解難分。城上的人此時還沒醒過神來,不知這支從天而降的部隊是何方神聖。危急關頭,蘭陵王好麵相、好人緣的優勢又顯現出來。他不顧危險,一把摘下兜鍪(頭盔),“仰麵示之”。北齊軍士兵一看:乖乖,這不是我們人見人愛的美將軍蘭陵王麼!弓箭手,還愣著幹嗎?快快放箭,保護我們的小王爺!一看是援軍來了,而且眾人倍加仰慕的蘭陵王又是如此神勇,守城的北齊軍士氣頓時大振,猶如集體打了“興奮劑”一般,個個都以一當百,奮勇殺敵。 再看北周軍這廂,雖仗著人多勢眾,可士氣低迷,底氣不足。因為這場戰役北周軍本來就不占理。當時北周的宰相宇文護的母親閻氏因動亂被流放在北齊的中山宮,後來宇文護聽說母親還活著,便向北齊皇帝移交文書,希望能夠把閻氏送還,並且結為鄰好。北齊倒是很守信用,如期送閻氏歸周,可宇文護卻恩將仇報,老娘剛到家,他就一轉臉勾結突厥,悍然犯齊。也就是說,這場戰役的性質,就北齊軍而言是保家衛國,胸中義氣浩然;而對北周軍來講,則是名不正言不順,自然理虧心虛,加上圍攻洛陽長達兩月,久攻不克,死傷慘重,軍心動搖,早有退意。俗話說兵敗如山倒,一點兒不假。且看此時北齊軍城上箭矢如雨,呐喊如雷;城下紅色鐵騎橫衝直撞,圍城的北周軍早已慌作一團。再看山上那邊,旌旗紛亂,人踩馬踏,黑壓壓、亂糟糟的北周軍士兵如蝗蟻一般四處逃散。敵軍這般情景,自然令北齊軍軍心大振,於是打開城門,內外夾擊,北周十幾萬大軍頓時全線崩潰。一時間,北周軍“盡棄營幕,從芒山至穀水三十裏中,軍資器物彌滿川澤”。 這場史稱“芒山大捷”的戰役,終以北周軍完全潰敗、北齊軍全麵勝利而告終。蘭陵王也因此一戰成名,由並州刺史晉升為尚書令,從此走上北齊的政治舞台。後來又和元老宿將段韶討柏穀,攻定陽,並以戰功“別封巨鹿、長樂、樂平、高陽等郡公”。蘭陵王也正是憑借赫赫軍功,漸次升至太尉、大司馬、太保等高官要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