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遠遠的吊在黑衣人的身後,隨著他在空曠的街道上狂奔。在這中風雪漫天的黑夜,黑衣人並未刻意地隱藏身形,但能夠捕捉到他蹤跡的人並不多,高興恰好是其中的一員。
漸漸的,高興心中不由驚疑起來,黑衣人前進的方向乃是皇宮。要說鄴城哪裏高興沒去過,首推皇宮。
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尤其是陌生而危險的環境,探查周圍環境乃是一個訓練有素的特工的基本功。雖然不能說鄴城除皇宮外所有的地方高興都了若指掌,但鄴城橫縱各有多少條街道,哪裏防禦薄弱,可以方便突破,這些高興都非常清楚。
但皇宮大內,高興除了上次前來受賞,在守衛的帶領下進來過一次,倒還真沒有來過第二次。
皇宮代表著北齊的權力,更代表了皇室的威嚴,其守衛之森嚴,絕對超乎人們的想象。高興雖然自信自己可以閑庭信步地潛入淮陰王府,但卻不敢保證自己在皇宮中能夠全身而退,更不必說是來去自如了。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今夜風雪交加,天寒地動,卻是幹些見不得光的營生的還好時光。
其實在皇宮中任職真的是很淒苦的一件事情,無數如花似玉的宮女在你麵前穿梭來去,你卻隻能心動不能行動,這對於沒有什麼豐富的娛樂休閑活動的古代人,尤其是一種煎熬。
一想到高緯此時正抱著馮淑妃綿軟如白玉的身子,在身後溫暖如春的屋裏翻雲覆雨,而自己卻不得不頂著寒風大雪,握著冷冰冰的槍杆,隻能在腦中不斷地意淫著心儀的宮女,守衛在禦書房外的徐長生便感覺心裏老大不是滋味。
人比人氣死人,貨比貨得扔。
徐長生時常如此感慨著,就說說他自己,長得那絕對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身高體健的,比起高緯那羸弱白淨的書生樣強了不止一星半點。但坐在皇帝金龍椅上的不是蕭無定而是高緯,能夠讓馮淑妃巧笑嫣然,百般討好的也是高緯。
若高緯是一個賢明有德之君,徐長生絕對不敢腹誹他的不是,而且會為他赴湯蹈火,絕無二話。但高緯偏偏無德無能,簡直就是一個劉阿鬥二代,也許比阿鬥更有不如,畢竟阿鬥沒有高緯的特殊癖好多不是。
這禦書房自高位登基以來,來過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黑天半夜的在這裏實在是太受罪了。
徐長生曾是鄴城一個不入流的小混混,如今成為一個普通的羽林軍,能夠在宮中當班,這得多虧了他娘家做些小生意的舅舅花錢給他買了這麼個職務。如今這個世道,貧苦的人家吃口飯也成了困難,結婚生子,傳宗接代的問題則更難。
徐長生來皇宮,那純粹是為了能吃飽飯,混點喝花酒的錢財,興能攢點老婆本。畢竟和樓裏的女子銷魂得掏銀子,自個兒的婆娘那是擁有永久使用權的。
就在徐長生心中幻想著清秀可人的小紅主動向自己眉目傳情,羞澀地退下那身粉荷色的宮女裝,露出她那白皙誘人的身體,自己粗喘著氣一把將她壓在身下,準備好好疼愛一番時,“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徐長生的意淫。
“什麼人?”這是王統領的聲音,麵前玉體橫陳的佳人霎那間消失不見,去而代之的是漫天的鵝毛大雪以及漆黑的夜幕。
“徐長生、張三合,去那邊看看,有什麼異常發生?”就在徐長生心中怨恨打斷自己好事的聲音時,統領王風的命令傳來。
“是,將軍!”徐長生和張三合答應一聲,立即攥緊兵器向著聲響發出的地方走去。
異響似乎是來自石子撞擊木頭的聲音,聲響傳來的地方是在距離禦書房門口近三十米。那裏種滿了鬆樹,視野並不怎麼開闊,環境也是幽靜得很。
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懷了我的好事,我一定不會讓他好過!徐長生如是想著,與戰友一起向著聲響發出的地方接近,徐長生心中發狠。
黑夜可以掩蓋人們的羞澀,但卻會在無形中放大你的恐懼。
不知為什麼,徐長生突然想起了在宮中流傳甚廣的一個言論。據說文宣帝高洋酷愛殺人,宮中無數宮女太監因為他的癖好而枉死。他們死後便被埋葬在花叢樹木下成為化作養分。枉死的人,心中怨念太重,他們盤桓在死去的地方不願離去,更不願轉世投胎。他們會向世人傾訴自己所受的磨難,也會將這些災禍轉嫁他人。
雖然手上舉著燃燒得很旺的牛油火把,但看著不遠處那黑洞洞的地方,隨著腳下單調的“嘎吱嘎吱”的響聲在空曠的黑夜中響起,偶然有寒風灌入脖頸,徐長生便情不自禁打了個寒蟬,忽然有些莫名的恐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