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誰如此大膽,竟敢來皇宮重地行竊?”不過三息時間,韓長鸞便從失神中回過神來,連忙詢問道。
高緯怒哼一聲,憤怒地掃視著呆立著的羽林軍們,喝罵道:“這群沒用的畜生,宮中前日便來了賊人,他們竟然沒有絲毫察覺,更有甚者,竟讓賊人趁著宮中走水之時竊去了朕的寶貝。既然你們這般不中用,朕養你們作甚,不若統統砍了拉去喂狗!”
“我等知錯,陛下饒命啊!”
眾人聞言一驚,盡皆跪伏於地磕頭求饒,也不隻是因為是心中恐懼或是內心悔過心誠,竟有許多人落下淚來。
“陛下暫息雷霆之怒,與這些賤民犯不著置氣!”韓長鸞仰視著高緯勸阻道。
“長鸞起來說話吧!”高緯哼了一聲,然後說道。
高緯道謝,然後才緩緩地站起來,恭敬地站在高緯身側,微微傴僂著腰。
“陛下,為今之際不是處罰這些玩忽職守的兵將,而是尋找寶貝要緊啊!這些人殺了也於事無補,反而會有損陛下的清譽。不若就讓他們戴罪立功找回寶貝,如若不然,陛下您再處置他們,相信天下黎民也會拍手稱讚的!”韓長鸞進言說道。
“如此也好!”高緯沉吟半晌後方才狠狠地說道:“長鸞,這件事就由你負責吧,一定要將那大膽包天的狂徒緝拿歸案,朕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緯那殺氣十足的話讓跪伏在地上的羽林軍們渾身一個激靈,不由將頭緊緊貼在地麵上,大氣也不敢出。
“長鸞,你來找朕有什麼事情?”高緯看著韓長鸞問道。
韓長鸞看了高緯一眼,然後說道:“其實也無大事,就是突厥使節想要覲見陛下。”
“突厥使節?朕不是還沒召見他們嗎,他們急什麼?”高緯皺了皺眉。
韓長鸞連忙說道:“陛下說的是,微臣這就讓他們回去靜心等候。”
“嗯,你去問問他們有什麼事情,若無大事長鸞你代朕接見他們便是。”高緯輕輕點點頭,擺擺手說道。
高緯生性有些懦弱,不喜歡接見外人,應該不是羞澀和自卑,但具體什麼原因卻是讓人不好推敲。所以接見朝臣和使節時,高緯總是避讓推脫,如此皇帝,北齊能有什麼發展?也正是因為高緯這種性格,與他親近的三貴便成為了他的代言人,也才有機會胡作非為,將北齊朝政禍害得一塌糊塗。
“微臣遵旨!”韓長鸞一揖到地,恭敬地答道。
“還不快過來護送陛下回宮?”韓長鸞直起身來,衝著躲在一邊的幾個宮女太監嗬斥一聲。
那些太監宮女一部分是跟隨高緯自隆基堂而來,因為高緯殺性大發所以便瑟縮不前,還有一部分則是引著韓長鸞前來禦書房之人。此時一聽韓長鸞嗬斥,頓時心中一抖,忙不迭地踏著小碎步奔到高緯麵前。
“陛下且慢!”高緯正準備抬腿離開,韓長鸞卻是出言相阻道。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下,韓長鸞迅速脫下腳上的靴子,恭敬地對高緯說:“陛下,您貴為九五至尊,身係國家社稷,萬不能因為地下堆積的冰雪而傷了身體。臣鬥膽請求陛下為了天下黎民蒼生,暫且穿上臣之靴。”
韓長鸞說完便再次跪倒在地,雙手將那雙做工甚為精美的鹿皮靴子舉在捧在雙手上呈遞給高緯。
“你有心了啊,長鸞!”高緯眼中閃過一抹感動之色,輕輕拍了拍韓長鸞的肩膀,然後看了身邊的小太監們一眼。這宮中當值的太監宮女,哪個不是心思靈敏之輩。高緯一看他們,他們便連忙接過韓長鸞的鞋子,小心翼翼地為高緯穿上。同時,也有太監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披在高緯的身上。
所有人的成功都絕不是偶然,細節方能決定成敗。徐長生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但這個道理卻是他在高緯敗亡之後方才明白。
當高緯回到寢宮在馮小憐的伺候下洗漱完畢,換上一身幹爽的衣衫重新躺在那張寬大舒適的龍床上時,他臉上的那絲憤怒和心痛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微微眯著,望著裝飾奢華的穹頂的雙眼中閃爍著一抹奇異,還有深深的得意。
一夜未眠,再加上殺了不少人消耗了很多體力,高緯躺在床上不久便沉沉睡去,臉上露出恬淡的笑容。在透過窗戶的陽光的照射下高緯是那樣的祥和,臉上渾沒有平日裏的殘暴麻木,讓侍立在一邊的宮女太監們心頭也慢慢放鬆下來。
相比於高緯伴著明媚的陽光睡得正酣,王衍卻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躁的情緒讓他整整兩日未眠,一雙眼睛中不滿了血絲,一臉的頹唐與疲憊,心中的哀愁在他眉宇間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這一切都是因為兩天過去,趙晶依然杳無音訊,似乎是憑空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