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哥哥,時間不早了,明日還要繼續趕路,你早點休息吧!”楊麗華端坐在床榻上,看著長身而立,麵向窗外的高興溫柔地說道。
此時,因為身在客棧,不用擔心他人發現自己女兒身的身份,楊麗華用來束縛酥胸的白綾已經解下。在一身緊身淺色胡服的包裹下,她的身形甚是纖細玲瓏。經過月餘的時間,楊麗華的頭發也約莫有一寸來長。與高興自北周來到北齊,一路奔波勞苦,臉上多了些風霜之色,這讓她少了一些女性的柔媚,但卻多了三分男子的英氣。
那日,高興得張麗華支助,甩開司馬複與尚芃的糾纏後便迅速尋覓了一處隱蔽之地療傷。高興隻用了一日功夫傷勢便恢複了七成,胸口的創傷已經結痂,肺葉更是完好如初。這一切都歸功於《長生訣》與那奇特的佛像掛墜。
在這一日間,那佛像掛墜中不斷湧出神奇的力量,在增大高興長生真氣的同時更是激發了高興體內龐大的潛力,促進了身體的自愈。相比於傷勢的好轉,最讓高興感到驚喜的卻是《長生訣》終於突破,達到了第五重境界。
身體無礙,功力大進,且又孤身一人,高興想要離開長安,在這個信息非常滯後的時代並不是多麼困難。
原本高興以為在偌大的梁州境內尋找楊麗華不是件易事,卻不想楊麗華並未進程,她一直在城外管道旁的驛館中等待著高興的到來。
高興彙合了楊麗華後,兩人便再次啟程,折道南行,途經蕭梁,然後借道陳國,最後終於回到了北齊境內。
甫一踏上齊國的土地,無數關於他的流言蜚語自然傳進了高興的耳中。被人戳著脊梁骨罵作淫賊,高興心中很不舒服,但他也無法去與一幹愚民理論。
就在高興準備回轉盱眙時,忽聞皇帝的使者即將到達盱眙。高興頓時打消了回盱眙的念頭,與楊麗華一起於半路攔下了崔季舒一行。
雖然崔季舒沒有“死”在淮州地界,也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這是高長恭所為。但對於高緯來說,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了一個可以討伐高長恭這眼中釘的借口。
知道高緯發出討逆詔書,大張旗鼓地誓師南下後,高興並未表現出過多的擔憂。這種結果他早已料到,也可以說是他期盼已久的。如實說,高長恭在此時作為謀反作亂的出頭鳥,實在不是明智的舉動。
然而擺在高興麵前的是一道單選題,而且是隻有兩個選項的選擇題,那就是戰與降。投降的結果就是必死無疑,而戰鬥則是生死與運道的博弈,所謂富貴險中求。
其實高長恭還有一條路可走,那便是逃,從此隱姓埋名,不問世事。但這條路慢說高興不會選擇,以高長恭的自尊與心中的驕傲,他寧可選擇死去也絕不會向蛇鼠一般出逃。盱眙經過大半年的發展,已經聚集了相當一部分的錢財與物資,失去了它,高興就等於失去了根基。那高興想要參與到爭霸天下的行列中,其中的困難將不可以道裏計。
高緯征討盱眙,隻京都出兵就有十萬,加上沿路州郡,尤其是靠近淮州的各州郡的士兵,怕是有好幾十萬。即便盱眙的士卒戰鬥力非凡,高長恭指揮有方,但高興也不希望自己的勢力被打殘,更不希望因為內戰而讓北齊損失太多的力量。因此,高興沒有選擇與崔季舒一同回盱眙,而是與楊麗華一路北上,為這場即將開啟的內戰增加一些籌碼,也讓即將動蕩的大陸更為動蕩。
經過十幾天的跋山涉水,風餐露宿,在二月初二這天,高興與楊麗華終於來到了並州州治,北齊數一數二的大城晉陽城。
“好,你也早點休息吧!這些日子跟著我,讓你吃了不少苦!”高興轉過身衝楊麗華溫和地笑著,眼中閃過一絲愧疚與心痛。
“興哥哥言重了。”楊麗華站起身來,款款來到高興麵前,仰著頭溫柔地看著高興說道:“如果說千裏奔波不辛苦那顯然是騙人,但與興哥哥在一起,我覺得很快樂,很安心。以前,我總擔心自己會嫁給宇文贇,深宮侯門,從此就像牢籠中小鳥一樣,失去自由。但興哥哥的出現,不僅讓我拜托了那淒苦的命運,更是讓我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你的頭發又長長了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長出那如雲的秀發,都怪我啊!”高興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掌,輕輕摩挲著楊麗華頭頂上那細細軟軟的發茬,眼中一片愧疚與惋惜。
“沒關係的,頭發總會長長的!”楊麗華搖著頭說道。
高興笑笑,輕輕將楊麗華攬在懷中,閉著眼睛嗅著她身上沐浴後的清香,疲憊的心神頓時舒緩了不少。
楊麗華同樣沒有開口說話,如同一隻乖巧的小貓一般,靜靜地趴伏在高興的懷中,傾聽著心髒緩慢卻有力的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