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緯,我父親為大齊的江山社稷嘔心瀝血,但最終卻落得家破人亡的結局。今日,我斛律鍾都踏上這片土地,就是你這昏君的死期!”斛律鍾都雙拳緊握,死死地盯著山坡上的秦瓊,心中暗道。
他本是落雁都督,太傅斛律光之子,自小錦衣玉食,熟人敬仰,哪曾想這一切的光輝都在一夜之間湮滅,而這都是因為奸人的一句讒言。也許這一切的罪責應該歸咎到盡顯讒言的祖庭,三貴身上,但斛律鍾都對於昏聵無能的高緯更是憎恨。
他要報複,報複那些無恥奸邪的小人,報複那荒淫無道的昏君。為了活命,他裝過乞丐,當過小偷,一路輾轉,終於來到了北周。恰逢北周征軍,斛律鍾都便毅然決然地加入了周軍。既然北齊拋棄了自己的父親,那他也不介意將之覆滅,為父親叔伯陪葬。
雖然高興曾告訴他,不要因為一時的仇恨遷怒整個大齊,從而毀去斛律光畢生守護的信念,但如今行將就木的北齊卻無法讓他看見一絲希望。或許,覆滅才是最好的結局,尤其是那處在底層的萬千百姓來說。
“於翼,既然你執迷不悟,那也休怪我下手無情!”山坡之上,看著擺出防禦陣勢的數萬周軍,秦瓊眼中精芒閃爍,隨著無數火箭落下,山穀中很快便燃起了大火。
炙熱的火光與濃烈的煙塵直讓周軍呼吸困難,止不住地向後退去。好在於翼向來謹慎,周軍陣形十分密集,又有刀盾手架起刀盾防禦,雖然一時間有些慌亂,但卻並未有太大的傷亡。
“撤!”
於翼一臉鐵青,但此時卻容不得他過多思量,果斷下達了撤退的命令。雖然是後撤,但周軍也沒有一哄而散,而是井然有序,後軍變前軍,刀盾手撐起盾牆,以穩定的速度向穀外撤去。
如今正是秋季,枯葉遍地,山穀中一旦燃起大火,後果實在不堪設想。雖然甫一交鋒己方便處於下風,但於翼心中卻未有太多的擔憂。五萬精銳之士能在半日之內攻破西汾州,又怎是好相與的。
讓於翼唯一悔恨的是,進穀前他曾讓斥候探查過,但山穀中卻沒有什麼埋伏,然而方才敵人在頃刻間便封堵了穀口,顯然是準備多時。一股山匪真的有如此本事,可以騙過經驗豐富的斥候嗎?
看著自兩側瘋狂向山頂衝來的四千周軍,感受著他們身上透出的熊熊戰意,秦瓊心中讚歎,這周國士卒果然比高緯手下的士卒強上許多。雖然如此,但他卻沒有絲毫畏懼之色,相反,眼中更是跳躍著興奮的火花。
騎兵師自組建到今,也有兩個年頭了,大大小小的戰鬥曆經數十上百次,士卒各個都是身經百戰的鐵血漢子。
他們曾在涇州與黃法瞿交手非但未敗,相反還使得對方頭痛不已;他們曾與獨孤永業相鬥,同樣讓對方深深忌憚;前些天,他們更是在秦瓊的率領下與草原的霸主激戰,最終生生將後者擊退。
如今,麵對著周國的精銳,他們沒有畏懼,有的隻是雄渾的戰意。兩側山頂上雖然各自隻有千人,但麵對著四千周軍,他們卻沒有絲毫的畏縮,所有人都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他們年輕的統帥下達出擊的命令。
“列陣!”當周軍衝到半山腰時,秦瓊大手一揮,沉聲喝道。
山頂上的所有人精神一陣,當即迅速移動起來,隻是兩次呼吸的功夫便集結成了兩個小型的方陣,所有人身上都散發著濃重的煞氣,直讓飄蕩的落葉都不敢接近。
“弓!”
“唰!”所有士卒立即張弓搭箭,咯吱咯吱,弓弦繃緊的聲音直讓向上衝的周軍頭皮一陣發麻。
“舉盾!”斛律鍾都眼中寒芒一閃,立即大喝一聲。聽見他的和聲,兩千周軍立即將盾牌舉在頭頂,身子緊緊所在盾牌之下,但前進的腳步卻沒有多少減緩。
而在另一側的李淵,也下達了同樣的命令。雖然能夠成為統領千人的小將,多是因為父親唐國公李昞的蔭庇,但他本人卻也是有不少能耐。其人雖然出身豪門,但卻聰明機智,寬厚仁慈,出手闊綽,極善人際交往,深受麾下士卒的愛戴。
“射!”秦瓊雙瞳一眯,敵將反應之迅速讓他微微有些訝異,但他卻沒有一絲遲疑。
“嗖嗖嗖!”
又是一陣讓人背脊發涼的破空聲響起,密集的箭雨自山頂兩側飛射而下。
“叮叮當當!”
“噗噗噗!”
“啊!”
雖然周軍采取了防禦措施,但在箭雨之下,依舊有不少人受到傷倒地,慘叫聲此起彼伏。要知道,他們麵對的可不是尋常山匪,而是極其精銳的騎兵。這些人連擅長騎射的突厥勇士都不怕,手上的本事自然極其出眾。居高臨下,要在空襲中射殺周軍並無太大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