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從平陽到晉陽,一路之上周軍雖然攻城略地,打得齊軍節節敗退,但自身的損失卻絕不再少數。
達奚震,伊升,宇文椿,韓明,王軌,韓擒虎,賀若弼,這些人無一不是千裏挑一的猛將,但如今卻不是戰死就是成為敵人的俘虜。尤其是王軌,在宇文邕心中,他絕不是單純的臣子,更是朋友,但他卻為替宇文邕斷後而被瘋狂的齊軍湮沒,生死不知,但韋孝寬知道,王軌生還的幾率並不大。
“韋大人,下官以為我等還是盡早將皇上送抵長安吧,恐怕遲則生變啊!”梁士彥無比凝重地說道,這是他第二次向韋孝寬提出這個建議。
作為一個戎馬大半生的將軍,各人生死梁士彥早已置之度外,但他卻不能讓宇文邕在平陽出現任何不測,否則不隻是他自己,就算整個梁家都會成為北周的罪人,從此在無容身之地。
“梁大人所言甚是。”韋孝寬點頭道:“這樣,一會你與我一同去城上檢校操練兵馬,吸引齊軍的注意力,然後挑選五千精銳勇士由於翼將軍率領護送皇上偷偷溜出城去,盡量走小路,不要引起齊軍的主意。”
頓了頓,韋孝寬又道:“同時讓城中所有騎兵集中待命,一旦齊軍有所異動,我們便主動出擊,無論如何都要將皇上平安送出城去!二位可有疑義?”雖然韋孝寬是詢問的話,但無論是語氣還是說話的神態都是果斷幹脆,不容置疑。
“一切謹遵韋大人吩咐!”梁士彥與於翼對視一眼,同時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禮,算是鄭重地領了軍令。
目前情勢危機,宇文邕又昏迷不醒,不能主持政務,韋孝寬無論是官職還是威望都要超過二人,由他來主持大局最好不過。
“既如此,二位便快些準備吧,晚飯後開始行動!一切就拜托二位了!”韋孝寬鄭重地抱拳還禮,言辭懇切地說道。
……
“聽說周軍安州總管於翼將軍回來了,不過卻是孤身一人,五萬大軍都被齊國朔州刺史高興俘獲。”
“不隻如此,隋王世子、北平郡公高興乃是戰神化身,據說數日前自城頭淩空飛渡數十仗,一人便擊殺了周軍數萬將士,就連周帝宇文邕都險些被他擒住。”
“你說的不對,我聽人說是因為周國太子想要篡位,夥同梁士彥,韋孝寬勾結外敵,故意讓周帝中了敵人的奸計,宇文邕氣怒攻心,才一病不起!”
“周帝宇文邕數日沒有現身,恐怕傷得不輕,也許早已經駕崩了,但周將卻秘不發喪也大有可能。”
“隋王殿下親率五萬齊軍兵進晉州,又有世子高興在旁協助,就算宇文邕依舊活著,恐怕也避免不了失敗的結局。”
“周軍敗了,這平陽城上的旗幟就要變了!”
……
從於翼踏入平陽城開始,不過短短三個時辰,城中便是謠言四起,愈演愈烈。
韋孝寬、於翼、梁士彥三人再聚首,三人的臉色都是極其陰沉,眸子中滿是怒火,韋孝寬眼角的肌肉輕輕抽搐了幾下,強自壓抑住怒氣道:“查清楚了嗎,究竟是什麼人在故意散播謠言,刻意生事?”
梁士彥搖搖頭,無奈而又有些抓狂地道:“這些謠言是從城中各處傳播開來的,源頭根本無法找到。下官已經派人控製了一批傳播謠言的人,隻是卻不能抓遍城中所有人。”
“該死!”雖然明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但當梁士彥說出這個事實後,韋孝寬還是禁不住惱恨,咬牙切齒地說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高興,好毒的心機啊!”
依韋孝寬三人的才智,如何不明白這謠言都是高興找人散步,目的不外是動搖周軍軍心,打擊他們的士氣,讓他們自亂陣腳,平陽不攻自破。
而這也證明了韋孝寬等人的猜測是正確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高興有預謀的。兩國帝王,數十上百萬軍民都在高興的掌控之中,或者說是在隋王高長恭的算計之中。
假話的最高境界便是氣分真,三分假。倘若宇文邕能完好地出麵,動蕩的軍心必然會頃刻間安撫下來,一切的謠言也將不攻自破,但問題是宇文邕確確實實重病不起,昏迷不醒。
韋孝寬想采用鐵血手段鎮壓,但他卻不敢。平陽係屬周軍新得,民心不歸,一旦韋孝寬的行為過激,必然會招致百姓的劇烈反彈,到時候城中混亂,高長恭乘勢出擊,平陽必破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