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眉頭微微一揚,深深地看了趙子銘一眼,眼中的冷意稍退,一指對麵的石凳,淡笑道:“趙護法原來是客,請坐!”
自從晉陽與劉忠一戰後,高興便猜到拜月教會來找自己,目的自然不言而喻。不過讓高興未想到的是,來的人居然會是四護法趙子銘。若是談判,趙子銘顯然還不夠分量。高興之所以冷言冷語,其一是試探拜月教的態度,其二則是借機發泄心中的不滿。
趙子銘心中雖有怒氣,不過他卻很好地壓製下來,態度恭敬誠懇,高興達到了目的,自然也不能再咄咄逼人,如此實在又失自家身份。
“多謝高公子。”趙子銘答謝,施施然落座。他雖然出身江湖,然身上卻有著儒生的氣質,舉手投足都甚是優雅瀟灑,讓人心生好感。
“趙護法,不知你此次前來意欲何為?”待趙子銘落座,高興沒有浪費時間,而是開門見山地問道。顯然,趙子銘不是拜月教的決策折,他頂多隻是個傳話人。
對於高興的直接趙子銘並未有什麼不滿,相反覺得有些親近。他本就是江湖中人,身上自然有豪爽直接的習氣。再者,他雖然曾與高興敵對,惱恨高興欺騙拐走了章蓉,但心中對高興怒為紅顏,甘願赴險的行為還是十分欽佩的。
“高公子,在下此次乃是奉敝教太上長老之名傳話與您,太上長老劉忠想與你您在二月初二巳時會晤於濟州黃河之畔,到時候敝教自有大禮奉上。”趙子銘嚴肅地說道。
“二月初二?”
高興默算了一下,還有不到一月的時間,趕赴濟州綽綽有餘,對於趙子銘口中的大禮,高興雖然好奇,但卻沒有費神去猜測。沉吟了片刻,高興抬頭看著趙子銘道:“請告訴劉長老,二月初二,高某必到!”
“既如此,在下便不多打擾,這便告辭了!公子保重!”趙子銘點點頭,站起身來,向高興抱拳行禮道。
“保重,不送!”高興起身,笑著微微拱拱手道。
趙子銘再次抱拳便要離去,卻突然看見院外飄進了一道靚麗的倩影,他抬起的右腳不由又落了下來,神色有些怔忡,眼中神色甚是複雜。
來人一襲紫色長裙,用料考究,做工精細,高貴而神秘,略微修身的長裙將女子豐腴的身姿展露無疑,配上那美豔絕倫的容貌,一顰一笑間流露出的萬眾風情,直讓人心旌搖曳,不能自持。
這女子自然便是章蓉,剛從鄭氏屋中請教完生育孩子經驗,滿心歡喜的她並未留意到趙子銘的存在,直到到了近前才注意到趙子銘,頓時驚愕德愣在了原地。
“教,師、師姐——”趙子銘率先醒過神來,有些生澀地呼喚道。
“子銘?你怎麼來了?”章蓉臉上的笑容還有些僵硬,聲音微微發顫,顯然因為趙子銘的出現,內心並不平靜。章蓉曾想過無數次再與曾今的兄弟姐妹見麵時的情景,卻沒料到竟然實在這王府之中。
“我是奉教中命令來給高公子送信。”趙子銘仔細地看著章蓉,關切地道:“師姐,這些日子你過得還好嗎?”
章蓉渾身微微一顫,眼圈有些泛紅,她猛地別過頭去,笑著道:“我很好,如今不用再操心教中的事務,清靜了不少,也快樂不少。”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曾今親密的兄弟姐妹,如今卻是相顧無言,趙子銘心中千言萬語,但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氣氛有些僵硬。
見章蓉默然無言,趙子銘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然後道:“師姐,隻要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我還有事,這就告辭了,師姐好好保重!”
“好。”章蓉輕聲說了一句,眼神有些迷離飄忽,並沒有看向趙子銘。
趙子銘低歎一聲,轉頭深深看了高興一眼,頷首致意後便邁開大步自章蓉身側離去,來時瀟灑的背影此時卻有些蕭索惆悵。
看著章蓉呆滯地站在原地,淚眼朦朧,神色淒然,高興心中一陣憐惜。大步上前,溫柔地將章蓉攬在懷中,高興貼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想哭就哭出來吧,我會在這裏陪著你的!”
“夫君——”
章蓉雙臂用力環抱著高興的腰身,眼中積蓄的淚水終於撲簌簌落下,便如決堤的江河一般洶湧,頃刻間便將高興胸前的衣衫沾濕了一大片。
她為拜月教殫精竭慮十幾年,不惜名聲打滾紅塵,然而最後卻是落得個逐出師門,處以火焚之刑的結果。最讓她心寒的是,為了高興手中的《長生訣》,拜月教竟卑鄙地以她作餌。如果因為觸犯教規遭到嚴懲,章蓉尚能忍受,但她卻不能容忍拜月教將她如貨物一般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