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引我出去的是我小時候的一位夥伴,小王爺也知道此人。”
“我也知道?”微微定了定心神,高興硬將蕭淩從地上拉起來,沉聲說道:“蕭淩,你先起來,慢慢說!”
既然決定了要據實相告,蕭淩遂也不再忸怩作態,順勢起身,認真地說道:“小王爺,你可還記得天道宗的少宗主孔梓煙,方才就是她引我出去的。我本打算將其斬殺,卻未料到她竟是我的舊識,這才耽誤了時機,讓刺客脫身,我真是罪不可恕,請小王爺降罪!”
“蕭淩,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怎麼這幾年你的武功精進神速,膽魄卻是愈發的小了,我都說了你不用自責,你卻還如此婆婆媽媽,當真叫我瞧之不起!”高興板著張臉,眼中滿是慍色地斥責道:“若你當我高興是兄弟,請罪的話就休要再提半句!”
蕭淩眼神微動,抿了抿嘴唇,這才低聲道:“我知道了!”
高興的臉色稍霽,邁步走回座位上坐下,這才一臉感慨得道:“緣之一字當真奇妙啊!蕭淩,你可還記得在江陵時我曾對你說過什麼?”
“什麼?”蕭淩的眼中閃過一抹不自在,冷峻的臉上也不禁泛起一抹淡淡的窘困,強裝鎮定地問道。
高興莞爾一笑,深邃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蕭淩,那灼熱的目光似乎能洞穿人心,直讓蕭淩這堂堂第一殺手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眼神更是遊移不定,不敢與高興對視。
“當日我隻是隨口一說,卻不想今日竟是一語中的啊!那孔梓煙既是你青梅竹馬的玩伴,毋需你在費心去搶,這豈不是省去我們許多功夫?”
“好,好啊,蕭淩你的壓寨夫人終於有了著落啊!若是你能搶了孔梓煙這個天道宗的少宗主當妻子,天道宗那般老家夥一定氣得鼻子都歪了,哈哈哈哈!”
話還未說完,高興便前仰後合地大笑起來,看著蕭淩的眼神中充滿了揶揄之色。
當年在江陵高興和蕭淩二人曾與孔梓煙交過手,高興更是戲言讓蕭淩搶了孔梓煙做壓寨夫人,一來是為蕭淩師父的仇恨討些利息,二來則是籍此落落天道宗的麵子。
蕭淩雖然是那個冷無無情,殺人如麻的天下第一殺手,然而常年黑暗中的生活使得他性子孤僻,於男女之事更是懵懵懂懂,如今被高興這般打趣,頓時羞臊得滿麵漲紅,無地自容,不過他心中的自責之意也因此而消散了不少。
笑了一陣,見蕭淩幾乎要落荒而逃,高興才收了笑聲,認真地說道:“怎麼樣,如今我們已和天道宗撕開了麵皮,你打算如何處理你和孔梓煙的關係?”
蕭淩身子輕輕一震,臉色頓時恢複了冷峻,緊皺著眉頭沉吟起來。良久,蕭淩猛地抬頭看著高興,神情鄭重而堅定地道:“我蕭淩是一介鄙賤殺手,雖然不懂什麼兼濟天下,憂國憂民的道理,但我卻有自己分辨是非善惡的標準。”
“師父於我有活命授藝之恩,今生已無法報答,但殺師之仇蕭淩沒齒難忘,哪怕有煙兒在我也一定會讓天道宗付出代價!”頓了頓,蕭淩又道:“男兒大丈夫一言九鼎,當日我答應追隨小王爺,今生就不會反悔!”
“如果孔梓煙要殺我呢?”高興眉頭一挑,身子微微前傾,沉聲喝道。
蕭淩的眉梢劇烈地跳了幾跳,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滿麵煞氣地寒聲道:“殺無赦!”
“唉——”
聞言,高興不由長歎一聲,臉上的嚴肅之色頓時煙消雲散,挺直地身子也變得有些懶散,看著蕭淩的眼神也甚是複雜,有欣喜,有失望,還有淡淡的悲傷。
再歎一聲,高興輕聲問道:“蕭淩,實話說,你真的忍心殺死孔梓煙嗎?”
蕭淩頓時默然,嘴唇抿得更緊,臉色看上去更是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
“蕭淩,你的態度讓我感動,也讓我有些失望。”高興起身,緩步來到蕭淩麵前,靜靜地看著他,語重心長地道:“世上的愛總是多過恨,殺戮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無論我們做出什麼決定,都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莫要將來悔恨終生啊!”
實際上,蕭淩的忠心讓高興十分欣喜,然而對他的回答高興卻不甚滿意。立場不同,各為其主本也沒什麼,但就如高興所說,殺戮並非是解決問題的最佳途徑。無論如何,高興始終認為,一個人,無論手上沾染多少血腥,心中的良知卻不能泯滅,更不能喪失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