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戰報,高長恭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可憐天下父母心,傅伏又怎麼真的希望親手斬殺自己的兒子,隻是在當時的情況下他別無選擇。
身為朔州守將,抵抗突厥的最高統帥,傅伏的一言一行都會影響到戰局的發展。傅傑特殊的身份注定了他的錯誤不可挽回,最終導致了死於亂箭之下的慘劇。
倘若傅伏不大義滅親,傅傑的存在勢必會影響軍心,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傅伏體現出了他果決狠辣的一麵,不僅穩定了軍心,更是激勵了士氣。若非如此,他又怎麼會成為北齊帝國最擅防守的大將。
高長恭隻是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個中原由,對於傅伏的苦衷更是感同身受,是以才會如此感慨,心中對傅伏更是充滿了感激與欽佩。
少卿,高長恭突然皺著眉頭,疑惑地道:“按理說我大齊如今尚算穩固,突厥尚在邊陲之地,傅傑又怎會投靠了突厥?”
蕭淩沉默不語,上官雲鳳卻是語氣沉重地道:“皇上,若是老身所料不差,傅傑投靠的不是突厥而是周人,而這一切恐怕與天道宗和天邪宗脫不了幹係,甚至可能是二者合謀!”
“不會吧?”高長恭有些不確信地道:“天邪宗與天道宗不是一向勢不兩立麼,又怎麼會聯手?”
上官雲鳳冷笑道:“皇上,這天下隻有永恒的利益,又何來永恒的敵人?天道宗自詡名門正派,不過是愚昧世人的伎倆罷了,與魔教並無多少不同,否則太子殿下又怎會身陷重圍,險些死在塞外!”
雖然上官雲鳳早已是耄耋之年,然而提起天道宗心中還是有些不忿,畢竟她的一生幾乎都在與天道宗相鬥,隻可惜卻始終未能勝之。
高長恭聞言眼中頓時暴起一團精芒,冰冷的聲音中滿是煞氣:“若果真是他們所為,朕他日必定要為興兒和傅將軍討個公道!”一想到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想過來的高興,高長恭心中對天道宗憎恨便有增無減。
“皇上,我們五派曆經數百年,關係自是盤根錯節,我大齊境內有天道宗和天邪宗的爪牙倒不是奇事,隻是他們為了一時之利,竟不惜與突厥合作,引狼族南下中原,如此違背祖訓的行徑實在令人發指!”
上官雲鳳渾濁的雙目陡然間亮若星辰,那佝僂枯瘦的身體也突然變得挺拔如山,身上那淵渟嶽峙,浩如煙海的氣勢讓蕭淩呼吸不由一窒,如同泰山壓頂一般,高長恭亦是麵色微變,心頭壓力倍增。
好在上官雲鳳並非正對高長恭二人,氣勢隻是無形中散發出來的,而高長恭乃九五之尊,自身頗具威嚴,倒也沒有露出半點怯意。
頓了頓,上官雲鳳又道:“皇上,我大齊的疆土怎容他人撒野,這件事就交給老身處理吧,老身雖不敢保證將天邪宗與天道宗的勢力連根拔起,但絕對能給予他們最沉重的打擊!”
“好!”高長恭隻是微一沉吟便答應下來:“此事不宜大張旗鼓,以免局勢動蕩,由你出手最是合適不過!等此番打退了周人與突厥,朕會好好和他們清算舊賬的!”
“是!”上官雲鳳沉聲答道。
高長恭微微頷首,然後轉身看著蕭淩道:“蕭淩,太子和秦瓊將軍如今到了何處?”
“已過肆州,再有兩日應該就能抵達朔州。”
“嗯,朔州有張延雋、傅伏,又有程咬金和秦瓊這等驍勇善戰的悍將,突厥人短時間內休想破城南下,朕也能放心不少。”頓了頓,高長恭又道:“蕭淩,太子身份尊貴,不能出現任何閃失,你這就去朔州,一定要保護好他!”
“好!”
蕭淩幹脆地答應一聲便告辭離去。
前去朔州的太子自然是楊麗華所扮,後者為大齊甘赴險境,高長恭自然要護她周全,而且對於這個被國家親人拋棄,一心隻為高興,堅強無比的女子,高長恭也甚是欣賞,不忍她受到傷害。
晉陽城,王府,準確的應該說是太子東宮。晉陽城中的皇宮本是煬帝高緯避暑用的行宮,規模自然不及鄴城的皇宮。如今正逢戰事緊張,一切從簡,高長恭自不會大費周章,另起宮殿,是以便將曾今的安德王府,後來的攝政王府定為太子東宮。
東宮中,一座獨立僻靜的院子中,袁天罡與孫思邈相視而立,如泥塑一般一動不動,隻是二人的眉宇間都隱隱透著一分焦慮,甚至是憂愁。
“師兄,你說百花宮的《牡丹經》真的能喚醒太子殿下嗎?”看了一眼麵前緊閉的門扉,靜悄悄沒有一絲動靜,孫思邈不由低聲問道:“已經三天時間了,淩宮主卻還未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