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約戰黃瓜堆(2 / 2)

感受著城上將士逐漸高漲的氣勢,傅伏的心緒也不禁慢慢平複下來,雖然他的眼中不時閃過一抹悲痛與沉重,但臉色終於恢複了平靜。

喊聲一聲大過一聲,如雷聲陣陣,經久不衰。

而在這山呼海嘯般的怒吼聲中,武照卻是帶著拜月教的弟子悄然離去,原地隻留下張延雋一人默然而立,與四周激憤不已的將士顯得格格不入,唯有傅伏偶然間留意到他眼中的那一抹欣慰、釋然中夾雜的愧疚與感傷。

……

“為什麼?爹,你為什麼死得這麼慘,為什麼?”

看著麵前冰冷的牌位,張大牛心中不斷地呐喊著,健碩的漢子如今已是淚流滿麵,雙目泛著紅光,雙拳更是因為用力緊攥而隱隱發白。

“為什麼太子殿下沒有殺了那個該死的混蛋,即便是一點懲罰也沒有?為什麼?難道我為他高氏一脈出生入死,就隻值這區區五百兩銀子嗎?”

“你的心中是不是充滿了怨恨?你想為父親報仇雪恨嗎?”

身後突然響起的冰冷的聲音頓時驚了張大牛一跳,他連忙轉身四顧,帳中卻是空蕩蕩一片,一個人影也不見,他心中沒來由一突,低喝道:“是誰?出來!”

“百善孝為先,你父死於奸人之手,你不思報仇,卻在這裏哭哭啼啼,如此作為如何對得起生你養你的父親?!”

“你究竟是什麼人?裝神弄鬼算什麼本事,有種的出來說話!”張大牛猛然拔刀出鞘,警覺地掃視著四周,然而他卻沒有發現一絲異常。

“大齊的江山與你何幹?他人的死活又與你何幹?你為高氏江山出生入死,換來的隻是如今的慘劇!高興隻是徹頭徹尾的偽君子,他如何會在乎你們這些賤民的死活,他在乎的隻有他的權勢,他的地位!”

“高氏一族自高歡以來,哪一個不是卑鄙無恥,暴虐貪婪的昏君,你莫要被高興偽善的麵容所欺騙!傅伏為什麼要大義滅親?他哪裏是為了爾等的死活,隻是為了向高興表現他的忠心,隻是為了他權利罷了!”

“在他們眼中,你的父親,你都不過是如豬狗一般的存在,可以隨時拋棄,他們絕不會有一絲半點的憐憫與愧疚!醒醒吧,可憐的羔羊!”

張大牛頓時沉靜下來,臉色變得尤其難看。陌生人的話深深刺痛了他的內心,也讓他心底湧上一股強烈的仇恨與怒火。

回想過去二十年,北齊的曆屆皇帝哪一個不是暴戾恣睢,殘酷無情的小人,而他在朔州更是看慣了當權者醜陋的嘴臉,齷齪的內心。難道高興會是一個例外嗎?不,不會的。

一切都是假的,他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力。

這個想法一旦在腦海中誕生便如野草般瘋長起來,揮之不去。仇恨與怒火開始逐漸侵蝕著他的理智,他的眼睛越來越紅,鼻息也更加粗重。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我能怎麼做?我要報仇,我想報仇!告訴我!”

“能幫你的人就在城外,一切需要你自己把握!”

說完這句話,那不知藏身何處的人便消失不見,任憑張大牛如何呐喊也沒有再出現。

……

突厥帥帳,牛油蠟燭燒得正旺,將偌大的帥帳映照得臉若白晝。帳內濟濟一堂,都是突厥軍中的驍勇善戰的將軍,各個都是以一擋百的好漢。

他缽可汗高坐上首,合上手中做工精致而華麗的戰書,臉色冷峻一片,威嚴地掃過帳中眾人,沉聲問道:“諸位,齊人太子高興約本汗三日後在朔州東北決戰於黃瓜堆,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他缽可汗話音方落便有一人立即開口道;“大可汗,齊人前些日子一直龜縮不出,不敢迎戰,此番卻主動邀戰,其中必然有詐,我們不得不防啊!”

“是啊,大可汗,齊人向來奸猾,這中間必有陰謀!”帳中不少人紛紛附和。

“諸位說的不無道理,但齊人既然下了戰書,本汗若是拒不前往,豈不是弱了我突厥的氣勢?”他缽可汗眉頭輕揚,朗聲道:“高興小兒大言不慚,竟將我突厥汗國比作柔然那等彈丸小國,想效仿齊國先主高歡一舉殲滅我突厥無雙鐵騎,你們說,本汗能叫他這般猖狂嗎?”

“不能!”

眾人齊聲怒吼,各個義憤填膺,很不能立即與高興一決高下。不過人群中還是有理智的憂慮地道:“大可汗所言有理,隻是明智有詐,我們還要接戰豈不是落了下成?”

他缽可汗篤信一笑,眼中閃過一抹森森寒芒:“本汗心中已有定計,你們不必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