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十裏突厥大營四處火起,而在明豔的火光中,那死亡的槍聲卻是再次響起。
“快,不惜一切代價,保護糧草,快!”
阿史那攝圖終於明白了敵人真正的意圖,心中的驚駭更甚。一邊大聲呼喊著,一邊就向著營地後方跑去。
“轟轟轟!”
巨響聲中,大地震顫,飛揚的土石中,熊熊大火衝天而起,瞬間便照亮了整個天際,灼熱的氣浪便是相距數百米也能清晰地感覺到。
阿史那攝圖驟然止步,麵色慘白之極,失神地望著遠處的火光,喃喃自語道:“完了,全完了!”
如此大的火勢,一時半會根本無法撲滅,就算滅得了火,那些糧草輜重恐怕也是所剩無幾。
敵人顯然是蓄謀已久,一步步將自己拖入他們構建的陷阱之中,可惜阿史那攝圖現在醒悟過來卻是為時已晚,無濟於事。
“咚!咚!咚!”
低沉雄壯的戰鼓聲自遠處傳來,阿史那攝圖渾身一震,連忙轉身看去,就見朔州城外突然亮起了無數星星點點的火光,粗略一看便有數萬之多,與此同時還有大地輕微地顫動自腳下傳來。
福無雙降,禍不單行。如今突厥大營已經亂作一團,朔州大軍浩浩蕩蕩而來,無疑給阿史那攝圖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傅伏重病不起,究竟是何人能有如此能耐?難道說傅伏根本沒有受傷,他才是幕後的操縱者?”
一想到這種可能,阿史那攝圖便不由倒吸了口涼氣,心底更是陣陣發寒。倘若事情果真如此,那敵人必定是所圖甚大,前去黃瓜堆得他缽可汗恐怕也會落入敵人的算計之中。
“可汗,齊人卑鄙陰險,隻會暗中偷襲,如今他們竟敢出城來戰,簡直是不知死活,屬下這就領人出去迎戰,殺他們歌片甲不留,好叫這些齊人知道天下無雙的突厥勇士的厲害!”
“可汗,我們不如一起衝出去將齊軍殺散,或許還能一舉衝進朔州城去!”
突厥生性好鬥,脾性更是暴躁,今夜被高興屢次偷襲,心中早就充滿了怒火。如今見齊人想要趁人之危,心中的怒火與仇恨再也壓製不住,一幹將領紛紛邀戰。
冷槍冷箭他們莫可奈何,但戰陣衝殺,孱弱膽小的齊人他們又何曾放在眼裏。
明豔的火光將阿史那攝圖的臉映得通紅,眼神更是陰晴不定,叫人捉摸不透他心中所想。
“唉——”
良久,在眾將士焦躁不耐,火熱無比的眼神中,阿史那攝圖低頭長歎一聲,語氣中充滿了蕭索與惆悵的意味。
“傳令下去,撤軍!”
“可汗!我們有二十萬大軍,為什麼要撤退?”
“我突厥勇士向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如今怎麼能在小小的朔州城下止步?”
“是啊,我們死了那麼多的弟兄,難道就這麼灰頭土臉的回去嗎?這不是突厥勇士的作風,戰必勝,不勝則死!”
“戰必勝,不勝則死!”
突厥士卒皆是群情激奮,大聲怒吼起來,吼聲練成一片,震天動地,好不壯觀。
阿史那攝圖緊緊皺著眉頭,眼中滿是掙紮之色。就這般退去,他又然如何能夠甘心,隻是如今糧草不存,二十萬大軍能堅持幾日?若是果真破得了朔州城自然最好,若是再攻不下,恐怕二十萬大軍將會活活餓死在這裏。
“阿史那攝圖——”
便在這時,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聲音看似不大,但在突厥騎兵們的呐喊中卻依舊清晰地傳進了所有人的耳中。
“誰?出來!”
阿史那攝圖心中一凜,擰眉厲喝道。
“哈哈!”
一陣歡暢的笑聲響起,阿史那攝圖找到了笑聲傳來的地方。營地的校場中央的點將台上,卻是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黑衣人。其人身形頎長,雖然因為麵上罩著一個銀色麵具而瞧不見他的麵容,但他就那麼隨意站在高台上,從容淡定,身上更有一股淡淡的威嚴彌散開來。
“齊國太子高興?”
看見這黑衣人,阿史那攝圖麵色劇變,不由失聲說道。
“如假包換,正是本宮!”高興隨意地攤開雙手,溫和地道:“深夜造訪,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閣下呢?”
阿史那攝圖嘴角狠狠一抽,雙目中殺機湧動。若不是高興偷襲,他又怎會如此狼狽,進退維穀?
阿史那攝圖臉上帶著笑,眼眸中卻是冰冷一片,“早就聽說齊國太子膽大包天,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既然你喜歡來我突厥做客,不若就多留些時日,讓本汗一斤地主之誼,好好款待你一番!”
阿史那攝圖話音未落,身後的千餘名突厥士卒便彎弓搭箭,欲向高興射擊。然而還未等他們有所動作,“砰砰砰”連續數聲脆響,數名突厥騎兵便應聲而倒。阿史那攝圖心下一驚,連忙閃入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