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摩根人反對合並,因為他們喜歡在家長式的額外津貼甚豐的小銀行工作。他們認為合並會使摩根與眾不同的特色失去價值。還有更令人進退兩難的情況:如果為增加資金與一家較自己大的銀行合並(這是唯一能解釋這麼做的正當理由),就要成為小合夥人,J.P.摩根公司實際上將不複存在。盡管如此,決定最終還是必須要做出的。直至1958年,亞曆山大還在以摩根銀行的自力更生唬人,他跟人們說:"有的合並是不錯,盡管我不否認在這兒也會發生這樣的好事,但我們不想合並。我們幹得很不錯,謝謝你們,我們要堅持到最後,我們並不急於合並。"14亨利·亞曆山大以其橫溢的才華和罕見的運氣,解決了這一難題。在百老彙大街140號的街角,是那個臃腫的、死氣沉沉的擔保信托公司。資金充裕而人才短缺,這家銀行的情況和摩根財團恰恰相反。其很高的貸款限額比芝加哥高架輕軌環線以內所有的銀行的總和還高。這家銀行曾是貨幣信托銀行,在20世紀20年代初的那次災難性的食糖貸款後,便受到了摩根的監護。1929年,該銀行與國民商務銀行——曾叫皮爾龐特·摩根銀行——合並,成為紐約第二大銀行。30年代,喬治·惠特尼在其信托委員會當主席,湯姆·拉蒙特在其執行委員會當主席。這是一家第一流的銀行,美國前100家公司幾乎均是它的客戶。吉多·維倍克當時是擔保銀行的一個職員,他說:"我們曾認為摩根是一個不錯的小銀行,由於它有貸款限額,在參與大額貸款時,隻能占一小部分,他們對此非常擔心。"15擔保銀行的董事長是盧瑟·克利夫蘭。他是一個老派銀行家,戴無框眼鏡,頭發一絲不苟,陰沉著臉。他說話簡短,不具幽默,試圖操縱整個銀行。他的獨裁作風促使人才大量外流。對下屬來說,克利夫蘭是傲慢專橫的,成年人也會在他麵前不寒而栗。他的兒子進他的房間時也像玩偶盒一樣飛快地出出進進。克利夫蘭總是讓來訪者在辦公室外等候,讓他們進辦公室後又會嚴加盤問。盡管股東已表示不滿,而且生意蕭條,他仍對建立分行和開設小型支票賬戶的提議嗤之以鼻。

盧瑟·克利夫蘭是關係銀行業的專家。他坐在一間幽暗的、黑乎乎令人昏昏欲睡的辦公室裏,潛心研究辦公桌上唯一的一份材料。布魯斯·布拉肯裏奇當時在擔保銀行工作,後來又成為摩根擔保銀行的一名公司經理,他回憶說:"那是一個10人名單。他們是銀行最重要的客戶。他肯定會定期給這些人打電話以示他對他們生意的關注。"16克利夫蘭曾是經營俄克拉何馬石油的銀行家,他有一大批有權有勢的石油界客戶,包括城市服務石油公司,四合一財團(即當今的埃克森、美孚、德士古和雪伏龍),它們可以以很優惠的條件享有從沙特阿拉伯油田打油的專營權。為了與董事會成員搞好關係,他與董事們打撲克。有一位油田界的董事居然把一張罕見的10000美元麵值的鈔票放在皮夾裏,隨時準備快速地大賭一場。據一位曾經是該銀行的雇員說,整個貸款業務充滿了裙帶關係。"我見過的克利夫蘭批準過的唯一一筆貸款是給他的一個關係戶的期權貸款,"擔保銀行的一位銀行家說,"後來這筆貸款受到了銀行評估員的批評。"更有甚者,食糖事件的餘毒使擔保銀行縮手縮腳,陷入癱瘓。當時擔保銀行的信貸分析專家弗蘭克·羅森巴赫說:"保本比賺錢更重要。"17克利夫蘭暴戾恣睢,自命不凡,終於導致董事會反叛。一位董事問誰可以取而代之,克利夫蘭咆哮道:"沒人!"於是乎,董事會就與亨利·亞曆山大就合並問題進行會談,旨在踢開克利夫蘭。福特汽車公司給了他最後致命的一擊,該公司對擔保銀行經管其養老金不滿意,並將資金轉到摩根。董事會告訴克利夫蘭如果他連最大的賬戶都保不住,那就是不稱職。起先,擔保銀行的董事會到華爾街23號建議新銀行名字為"擔保——摩根"——這個點子讓亞曆山大無法忍受。一年後,1958年12月,由於對克利夫蘭的失望與日俱增,董事會咬碎了牙往下咽,同意新銀行命名"摩根擔保銀行"。獨裁專製的克利夫蘭召集各位副行長宣布這一消息,這是人們記憶中唯一的一次銀行職員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