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君衍死後,徐帆每天都讓自己處於忙碌之中,除了每天必須的休息之外,他幾乎從睜開眼睛到閉上眼睛,他都處於十分瘋狂的狀態。
他會給自己找各種各樣的事情做,在君淩麵前他要調整自己的狀態,不讓自己的焦灼帶到她的麵前以免影響她和孩子,於是,他每天除了給君淩的例行檢查外,每次都新的小朋友到家裏來玩,他都會細致的給做一次全身檢查。
剛開始的時候也是擔心小朋友生病過來的時候會傳染給不太懷孕後抵抗力低下的君淩,可後來,孩子越來越多,鄰裏知道他是醫生之後經常找他看個頭疼腦熱的,好在君淩和徐帆都十分喜歡這種忙碌的感覺。
似乎隻有忙碌才會讓他們的用盡所有精力,隻有這樣才不會讓他們有時間品味痛苦。
幾個月後一個風雨大作的淩晨,君淩睡著睡著羊水突然破了,陣痛不斷,好在徐帆之前已經給她講過生產時的可能性,家人也已經商量好要剖腹產,可是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剖,孩子就要出來了。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君淩被推進了在家裏準備的手術室,君珩幾乎將能搬的醫用儀器都給搬來了,生怕君淩和孩子再出任何萬分之一的意外。
淩晨六點左右,君淩終於剖腹產生下一個兒子,重六斤二兩,並不是很重,孩子的個頭也不大,但徐帆看到的第一眼就愣住了,他顫巍巍的強壓抑著心裏的激動幫君淩縫合後迫不及待的帶孩子清洗。
加州,還是黑暗的夜,慕少成在睡夢中突然驚醒,他一下子在床上坐起來,耳畔似乎還有嬰兒的啼哭聲,然而,左右看了半天,他終於確定,自己是做夢了。
黑暗中,他抬起自己的手看了半晌,這雙手真的沾染了太多的罪惡,還好,他不會有孩子,這輩子的罪惡也不會落到孩子的頭上去。
當孩子的麵容一點點出現在徐帆的麵前,他愣愣的再也做不出半點反映。
“徐少……徐少?”助理在旁邊輕輕的叫,徐帆才慢慢回過神來,呆了好一會兒似乎才找回語言,“你先去休息一下,讓保姆過來守著君淩。”
“徐少,我剛才聽君少在叫您了,我不累,先守著君小姐就行,您快去看看吧。”
“嗯。”徐帆重重的看了眼懷裏的孩子,抱著他朝門外走去。
徐帆痛苦死去的樣子還在眼前,可是,幾個月後又一個新的生命在他手中降臨,徐帆忍不住想,君衍,這是你給我的活下去的理由嗎?
活著的時候從來沒覺得是有多相愛,試探,防備,處處皆是,可是,失去的那一刻才知道心髒是怎樣的撕心裂肺,後悔他在的時候沒有對他好一點。
然而,他懷抱著這個孩子,仿佛由死而生。
孩子完全不像普通的嬰兒一樣生下來皺巴巴的,他跟君衍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不,更像是粘貼複製直接複印出來的,小小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和嘴巴,都跟君衍一模一樣。
“徐帆,君淩和孩子……”
“都好。”
“這是孩子?”
“嗯。”
“你別抱那麼緊,給我看……”
君珩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低頭看著那孩子,孩子也正睜著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看著他,仿佛他們早就認識了,一聲啼哭都沒有。
“這是君衍送給我的孩子,我一定會好好看護著他長大。”在君珩失去聲音的時候,徐帆緩聲說道,像是堅定的誓言,像是鄭重的承諾。
良久,君珩拍了拍徐帆的肩膀,試探著提出自己的疑問:“君淩見到孩子的時候會不會受到刺激?”
“你問我我也不清楚,但到底是她的孩子,不讓她見是不行的,不過,如果她受不了,我可以先帶著。”
君珩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昏睡了大半天之後,君淩醒過來,睜眼就要求看孩子,徐帆和君珩對視了一眼之後,試探著將孩子抱過來,君淩看到孩子的時候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君珩和徐帆,這才知道對方的小心翼翼是為什麼?
她不禁笑了笑,“你們這麼防備幹什麼?老天爺不開眼帶走了我二哥,現在還了我一個,難道我還會傷害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