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嶺山腰寨門牆頭，耶律明光冷冷注視著下方戰場，隨著戰事進行，他鋒銳的眸子裏漸有戾氣，刀削般的五官如同覆蓋了一層寒霜。
直到看見神廟祭祀強勢出手，他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
作為耶律氏年輕一代子弟中最出類拔萃的天才，耶律明光從小便得到最好的先生教導，無論是修行還是軍略，他的表現都無可挑剔，連王廷可汗見過他之後都讚譽不絕。
所以哪怕是如今剛到及冠之齡，耶律明光已經被認為是，下一代耶律氏酋長最有力的競爭者之一。而那些排名在他前麵的酋長繼承人，無不都比他大了許多歲。
在回鶻鮮有對手的耶律明光，到了祁連山戰場上，麵對西涼帝國的門閥天才，同樣罕逢敵手。先前那個在西涼京城，同樣收獲很多讚譽的齊閥天才齊墨軒，同樣是須彌境九品的修為，但到了他麵前，卻隻接了三招便宣告敗退。
年輕天才大多心高氣傲，而在年輕天才中也是領袖群倫之資的耶律明光，則是目無餘子。
他有這個資本，因為無論是校場比武，還是沙場對決，他至今都未嚐一敗。
所以耶律明光對眼下的戰局十分不滿。
眾人都意識到了他的不滿。
回鶻人秉性直接，耶律明光也沒有隱藏他的憤怒，所以跟在他身後的人，都感受到了莫大壓力。
直到現在神廟祭祀終於出手。
副將完顏吳乞鬆了口氣，適時說道：“有神廟祭祀出手，必能一舉斬殺這群西涼軟腳羊中的最強者。隻要那幾個須彌境九品全死，到時候他們群龍無首，一定會敗！”
完顏吳乞三十來歲，同樣是須彌境九品的修為。他出自回鶻九大貴族之一的完顏氏，也是族中名聲不淺的俊彥，並且從軍征戰多年，屢有戰功。
但是他這個完顏氏的所謂俊彥，在比他小十歲的耶律明光麵前，卻連頭都抬不起來，完全是唯耶律明光馬首是瞻的模樣。
耶律明光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停留在山道上。彼處，一群西涼修行者將扼守道口的狼行者殺敗，已經奪得了山道控製權。
對方想做什麼，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斬斷石牆石堡狼行者的退路，無非是想將他們聚而殲之。如此明顯的意圖，暴露出來的是西涼修行者對戰鬥必勝的信心。
這份信心在狼行者看來，便是不知死活的狂妄。
完顏吳乞馬上又對耶律明光道：“千夫長不必動怒，這群西涼軟腳羊不知所謂，待會兒我們一定將他們殺盡，一個不留。”
這回耶律明光終於出聲，他隻說了一句話，卻讓眾人心神凜然：“人頭鑄成京觀！”
“是！”
所謂京觀，便是把人頭都砍下來堆在一起，砌成小山狀。
這是回鶻人對待戰死敵軍最殘忍的方式，也是最吸引西涼人仇恨的方式。
哪怕回鶻人悍勇輕死，連帶著也殘暴冷血，但鑄京觀的事也很少為之。而一旦西涼軍隊看到京觀，勢必糾集軍力發動報複式反攻，並且往往不計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