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發生在大大咧咧的楊若兮身上,就更是難得,難得到不同尋常。
原因隻可能有一個。
楊若兮對陳青已經足夠用心。
這就不怪陳青看她的眼神顯得怪異了。
人浮於世,上至天子下至黎民,無論個人性情如何,都渴望被他人理解。尤其是被自己在乎的、親近的人了解內心,區別隻在於程度大小而已。
但這真的很難。
陳青重生而來,天生就帶有一種遺世獨立之感。孤獨的人更需要被理解,隻是他們不說而已。此刻察覺到楊若兮對自己的用心,陳青嘴上不言,心裏已經有了暖流,這讓他看著楊若兮露出一個笑容。
這個笑容落在楊若兮眼裏,自然沒有什麼怪異的地方,隻是太過柔和了些。柔和到好似初升的朝陽,春日的第一縷清風,打在她身上照在她心裏,消解了彼此間的距離。
這讓楊若兮有種錯覺,陳青明明跟她隔著幾步遠,兩人卻好似已經肩並肩、臉貼臉。
這種莫名的感覺讓楊若兮霞飛雙頰,心跳不受控製的紊亂,好似小鹿亂撞,以至於她不得不紅著臉低下頭,根本就不敢再去看陳青的眼睛。
這種感覺如此奇異,楊若兮生平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感覺無法描述,以至於她手足無措,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隻能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旁邊的李幕昭、王奇等人,眼看著陳青笑容醇和,楊若兮紅著臉低下頭去,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兩人剛才不還在正常對話嗎?怎麼突然就好像做了什麼羞羞的事情?我們難道錯過了什麼?
你倆這副模樣,讓我們很尷尬啊!
......
黑風嶺西北五六裏外,有一片枝繁葉茂的柏樹林,樹冠連接成湖海,在廣袤的山野中投出一片巨大的陰影。
林子前集結著四百多人的隊伍,眼下都在就地歇息,有人飲水有人進食。沒有人隨意走動,沒有人四處張望,更沒有人說話,一切行動都在無聲中進行。
最高大的那棵柏樹樹冠上,站著兩個衣袂輕飛的年輕人。
耶律明光負手而立,麵容低沉的看著黑風嶺,狹長的雙眼中殺氣流溢。
跟他玉樹臨風的賣相不同,站在他身旁的年輕人麵容圓潤,足足比他挨了大半個頭,雖然生得不太胖,但腰腹還是要比耶律明光大上一圈,身上的袍服竟然是紅綠相間的顏色,看起來喜慶而又招搖。
這人便是完顏乞買。
完顏乞買手裏托著一個偌大的紙袋,酥糖特有的淡淡香味從中散發出來,糖果被他一顆接著一顆丟進嘴裏。
他吃酥糖的速度很快,遠遠超過了咀嚼速度,這就使得他腮幫圓滾滾的鼓起來。伴隨著牙齒咬合的動作,酥糖碎裂的清脆哢嚓聲不絕於耳。
耶律明光忍受了半響這種奇異聲響,終於忍不住沉聲開口:“我覺得他們休息的差不多了。”
“不多不多,再讓他們休息會兒,攻打黑風嶺可是場硬仗,得把精神養到最好。”完顏乞買低頭認真看了一眼手裏的紙袋,立即大搖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