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一天開始我努力修行。但我資質太普通了,三年之後都沒有跨過升粹境五品。而那時候蘇沉已經到了須彌境。在路上偶然碰到的時候,他從來不看我,就好像我是一縷空氣。
這樣的忽視讓我痛恨。
那時候我還隻是一個少女,少女的心思總是簡單直接一點。
我十三歲那年,父親成為千絕宗宗主,於是我求他讓我進入萬劍穀。
萬劍穀是宗門秘境,傳說裏麵有宗門無數大能留下的功法、名劍,傳承強大。若能在其中得到一柄名劍認主,或是得到一卷劍經,命運就可能因此而改變。
但是要進入萬劍穀,需要為宗門立下很大的功勳,或者天賦極為出眾,被宗門賞賜機會。而且萬劍穀凶險萬分,很可能去了就回不來。
我進去了,回來了,習得了劍經《三千劍氣決》,得到了名劍“青葦”。
在那之後,我閉關兩年,成就須彌境,下山曆練一年後,歸來閉關七年,成就囚欲境。
我囚欲境的時候,蘇沉是須彌境五品。
當我再看到他的時候,是在戰堂大殿。我作為副堂主,接受戰堂精銳弟子的禮拜。
那一天我坐在正麵的主座上,而蘇沉和眾弟子跪拜在殿中央。
十年之後,再次見到蘇沉,我發現自己對他已經沒有多少怨恨。
時間的流逝衝刷掉了許多曾經以為堅不可摧的東西,人事的沉浮變幻了曾經讓人絕望的強弱關係,而今彼此的實力與地位都已經天差地別。
對我而言,天資非凡的蘇沉,已經不過是一個普通弟子罷了。
我已經二十三歲。
十三歲之前,我是個普通女孩,簡單純潔,十三歲之後的十年,我九年閉關,沒經曆多少事情,也沒複雜到哪裏去。
我打算給蘇沉一個機會,一個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機會。我問他,可還記得小時候跟我說過的最多的那句話?
蘇沉一臉茫然。
他已經不記得曾經對我說過什麼。甚至都不記得曾經將我拒之門外,還默許護院弟子放狗咬我事。對他而言,十三歲的他隻是小孩子,那時候做的事情,早就忘記了。
他錯過了這個機會。
後來我又聽說,蘇沉慣於沾花惹草,禍害了宗門不少女弟子。在我成為戰堂副堂主後,還有一名堂中女弟子挺著大肚子來向我哭訴。
我決定讓蘇沉好看。
我開始處處刁難於他。
他被我修理得很慘。
然而幾年過去了,我發現自己的努力並未收獲預想中的效果,他沾花惹草的行為並未收斂。
我開始加倍刁難他。
他更慘了。
又過了些年。
蘇沉還是那樣。
我開始感到厭倦,他注定已經不可能記起來往事,刁難他也早已不能再讓我感到開心。
現在看來,可能是我的刁難力度不夠。我揍過他,甚至打的他滿地找牙,但並不曾真的讓他重傷,或者影響他的修行。
他畢竟是宗門精銳弟子,而我是宗門長老,我得為了宗門著想。毀掉一個精銳弟子,是宗門的損失。
好吧,我得承認,雖然蘇沉行為不端,但並不曾惡貫滿盈。他禍害的女弟子,說到底起初都是兩廂情願,他隻不過是始亂終棄而已。這種事女弟子可以憤怒的殺了他,但我沒那個資格。
而且我不喜歡殺人,我甚至討厭鮮血。
日月城那場大戰,我殺了不少人,看過很多鮮血。見識過那樣的場麵,回來後便覺得刁難一個普通弟子,實在是無趣得很,所以我決定再過幾日就放過蘇沉。
然而沒想到的是,當他從日月城回到宗門後,竟然變得膽肥氣壯,開始向我反擊了,而且還學會了心理戰術!這讓我感到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