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還未散去，院子裏除了碾子上的小油燈照亮一小片地方外，別的地方都黑乎乎的。林天昊從屋裏走出來，站在屋簷下。透過微亮的油燈，可以看清麗珠和她母親對麵坐在碾子邊，麗珠端回的大碗麵赫然擺在她母親麵前，而麗珠前放的是一堆比屋裏還要黑的窩窩頭。
“媽，好吃嗎？是大哥哥給我的，可香了。”小麗珠沒發現林天昊出來。
大碗麵的香氣，刺激著麗珠媽的鼻子，她摸了摸盛麵的紙碗，拿筷子夾起點麵，放在嘴裏，吃的很慢，也很仔細。
“香，麗珠你吃些吧。”麗珠母親想要把碗推給麗珠。，
“你吃吧，我在屋裏姐姐給我一碗，我吃過了。”麗珠眼睛依舊盯著媽媽前的麵。
“你再吃點吧，媽媽也吃不了這麼多。”麗珠母親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心裏能感覺到女兒對這麵的渴望。
“好吧。”小麗珠把方便麵盒子帶的塑料叉，放進母親的方便麵裏沾下拿回，忙放進自己嘴裏，咂咂道：“真好吃。”仿佛她蘸的不是麵湯，而是玉液瓊漿。
“嗯，是好吃，再吃點。”那個女人說。
“媽媽，我真的不吃了。”麗珠看著麵，咽咽吐沫後，不再瞅了，拿起一個窩窩頭啃了起來。
母女二人的對話，被林天昊一字不漏地聽在耳中，他不由心頭一酸，轉身回屋。柳紅菱見林天昊眼角有點紅，詫異地望著他。林天昊沒說話，自顧坐下，拿起剛才吃剩的窩窩頭，又啃了起來，窩窩頭咬在嘴裏仍是澀澀的，咽下時，粗粗的玉米麵還會拉他嗓子發疼，但林天昊還是吃的很認真。
“怎麼了？”柳紅菱不解地問道。
“沒事…，你說是窩窩頭好吃，還是方便麵好吃？”
“比較起來，應該是方便麵吧。”
“我剛才看見，麗珠把端去的麵全給了她母親，自己去啃又黑又硬的窩頭了。一個這麼小的孩子能拒絕自己從來沒吃過，讓她垂涎欲滴地方便麵的誘惑，把麵全留給母親，這一幕真實發生在我麵前，這是我原來不敢想，也不相信的。”
“如果是你，你會怎樣做？”柳問。
“我想我能分一半給我母親。”
“能把最好的全留給別人，這就是小麗珠。”柳紅菱讚許地說道。
“你還有帶的麵嗎？”林天昊問柳紅菱。
“還有幾包，都在學校。來這裏時，我也沒打算住，帶一包，是怕你路上餓。”
“明天回學校後，你把剩下的都留給小麗珠吧。”林天昊說的鄭重其事。
“好。”柳紅菱知道他在想什麼。雖然麵在林天昊眼裏，甚至還比不上小麗珠眼裏的窩窩頭，但小麗珠的做法無疑在震撼著他，這讓林天昊重新認識了這裏的人們和弱小的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