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河這個名字,是出自果敢的境內某條河流。隻不過,那條河流並不清澈,相反渾濁不清。在這條河中,不知流淌著多少罪惡。住在下遊的人家,每逢暴雨天氣,總能在河麵上看到那些被河水浸變得浮腫膨脹的屍體。
我們來到清水河的一個禮拜後,李甘便給我們分配了任務,要我們護送毒品到瓦力山,交給那裏的族長。
我跟光頭,陳哥三人,之前從未碰過槍支,這一個禮拜的時間內,我們幾乎整天都是槍不離身,總算能夠勉強的使用槍支了。但依我們現在的槍法,到了戰場上,不過是做炮灰罷了。林一山很早就想到了這點,最初他讓我們三人留在清水河,等真正熟悉槍支技巧後,再跟他們一起行動。不過林一山的好意,被我們三人拒絕了。因為我們深知,作為一名士兵,最好的訓練,就是衝鋒陷陣,沒有嚐過獻血味道的士兵,那並不是真正的士兵,充其量隻是掛著士兵頭銜的普通人罷了。
清水河距離瓦力山,至少有二十公裏左右的路程,期間要翻幾座山,過幾座鎮才能到達。瓦力山屬於瓦邦管轄,比起果敢,瓦邦禁毒的決心很大,沿途都設有關卡,用來緝拿毒犯。瓦邦那邊,對毒犯的懲罰力度十分嚴厲。一旦被抓到,最少幾年苦刑,如果毒犯逃跑或反抗的話,可直接當場擊斃,西方人口口聲聲所講的人權,在這裏卻找不到一丁點它存在的痕跡。
汽車在惡劣的黃土路上顛簸著,我們並不是乘坐交通工具去瓦力山的。汽車行駛了一個半個小時後,就無路可走了,此刻出現在我們麵前的是一條幽深小徑。我們下車後,就要從這裏跋涉到瓦力山。前途到底有什麼危險在等待著我們,誰也不清楚。
第一次出任務的我,顯得十分緊張,心髒快速跳個不停,似乎快提到了嗓子眼般。我雙手使勁的握緊槍支,生死存亡之際,我能依靠的除了身旁的這幫朋友,就隻有它了。
我們攜帶的都是清一色的阿卡47,這對於當地的武裝來說,已經是非常精良的裝備了。在緬甸最常見的武器,是我們中國淘汰下來的八一杠。這種槍支不太好用,經常卡殼,在戰場上,這無疑是個致命的缺點。
阿卡47是產自前蘇聯,半個世紀後,它卻在世界各個武裝恐怖組織手中,發揚光大,這對於當初設計這款槍支的工程師而言,是件多麼諷刺的事情。
在雇傭兵界有種說法,如果你的子彈殺不死敵人,請不要埋怨你的槍支,那是你的槍法問題。阿卡47就是款非常考驗使用者槍法的槍支,它威力很大,同時準心也很差。在戰場死於阿卡47的士兵,大多數都是被流彈擊中,失血過多而死亡。
我練了阿卡47一個禮拜,肩膀被它的後座力震得非常酸痛,有效準度最多也就七、八米遠。再遠點距離,我就沒有把握命中目標了。
林一山的槍法很準,這似乎是他先天就存在的能力。無論是阿卡47,還是八一杠,他都能夠完美駕馭。我們曾做了一個實驗,在二三十米遠的地方,擺下了個小瓶子,他就停頓了一秒鍾,便扣響扳機,子彈飛速的穿透空氣,成功的命中目標。我問他是怎麼做到的,他說他是在用心去瞄準。
緬甸是熱帶氣候,在叢林走了半個小時後,我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濕,濕漉漉的衣服,非常難受的貼在身體上。我們這次一共是九個人參加任務,除了那三位當地佤族人能適應這種惡劣的環境外,我們這六個出身在中國的男青年,渾身上下都開始起了紅疹。
叢林中蚊蟲非常多,一直在耳邊嗡嗡做響。別看它們隻是些微不足道的生命,在緬甸每年卻有許多人死在它們之手。我皮膚非常敏感,沒一會兒功夫,渾身上下,隻要有露出皮膚的地方,都有留下他們的傑作。
汗水的味道,是鹹的,被蚊蟲叮咬的地方,是癢的,雖然受了很多罪,但我並沒有感到絲毫後悔。相反,我是痛並著快樂,這才是我要的生活。我不甘平平凡凡過一生,就算是轟轟烈烈後的死亡,我也心甘情願。或許,有人會說我這是種病態的心理,他永遠都不懂,有些人的誕生,就是為了服務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