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昔浴血刀頭飲帳中盡是俊兒鉤圓兔殘了無聲青石柳蔭下靜觀陰與晴花甲低燭賞路影猶在硬朗歎虛空閑翻舊遊是非驚古今多少事滄桑漁樵風
1、物有本末潮落微寒
2、本亂而末治
3、無所不用其極
4、身在正其心
5、惟民所止
6、莫見乎隱莫顯乎微
7、雖愚必明雖柔必強
1、物有本末潮落微寒
話說住在長安西南的太真閣,周遭群峰疊翠、茂林修竹,造得也畫棟飛天,珠簾卷雨,幾分雍容中,許多恬靜。
北望長安,煙雨萬家;東觀霧海波濤,崢嶸千裏。重陽之日亦有城中人士攜尊挈酒,或來此消遣或進香求卜,習以為常。
甄璞、杜佐叨擾管以諾數日,繼周濂後依依惜別;來時的路本未結伴,去時也是一北一東。
(1)跌倒老婦
那甄璞本來性僻求眈之人,朋友不好意思當麵討厭;“璞”的意思有石頭隱含,須發又皆白就背後稱他老石。叫得順嘴,這“老石”名字當麵也通用了。
老石六十幾歲光陰,魯北人氏。少年詩書不用功,隨父親性格諒直骨鯁,也借了父親的光,順風順水到暮年。銀兩隨手四散了,一點退役金常入不敷出,卻仍是不改年輕時養成四處遊走的惡習。
當天,吃過餃子,日上三竿與友分手下山,剛剛走到近山門處,斜坡一似求卜歸家的老婦,眼見得東一斜、西一歪,緩緩倒在馬道邊。
恰好一騎馬少年遠遠望到,棄鐙下馬急急扶起老人,關切中詢問。
一眾人等與騎馬少年見老婦不醒,不做自身事宜,遠尋郎中且付了診費。
不想那老婦家人,此時趕來;未聞原由,拉住少年不準離開,喊著見官,要治騎馬少年撞壞家人罪罰。
那老婦欲言又止,默不作聲,假作迷糊狀。
老石本欲離開的腳步生生拉了回來,未等發話,官差已將騎馬少年枷鎖伺候,推搡著一時半刻,進了府衙。
那衙官“明鏡高懸”於身後,袍服鮮麗,威風中怎麼都覺得目斜色閃。
聽得判詞,差點把老石昨夜酒飯膨出。
“罪徒聽清:根據日常生活經驗分析,老太倒地的原因除了被他人的外力因素撞倒之外,還有絆倒或滑倒等自身原因情形,但雙方在本衙中均未陳述存在原告絆倒或滑倒等事實,罪徒也未對此提供反證證明,故根據本案現有證據,應著重分析原告被撞倒之外力情形。
人被外力撞倒後,一般首先會確定外力來源、辨認相撞之人,如果相撞之人逃逸,作為被撞倒之人的第一反應是呼救並請人幫忙阻止。本案事發地點在人員較多的馬道,是公共場所,事發時間在視線較好的上午,事故發生的過程非常短促,故撞倒原告的人不可能輕易逃逸。
根據罪徒自認,其是第一個接近之人,從常理分析,其與原告相撞的可能性較大。如果罪徒是見義勇為做好事,更符合實際的做法應是抓住撞倒原告的人,而不僅僅是好心相扶;如果被告是做好事,根據社會情理,在原告的家人到達後,其完全可以在言明事實經過並讓原告的家人將原告送見郎中,然後自行離開,但罪徒未作此等選擇,其行為顯然與情理相悖。
城中衙門對有關當事人進行訊問、調查,是處理治安糾紛的基本方法,其在本案中提交的有關證據能夠相互印證並形成證據鎖鏈,應予采信。罪徒雖對此持有異議,但並未提供相反的證據,對其抗辯本衙不予采納。根據城中衙門對原告的詢問筆錄、對罪徒訊問筆錄等相關證據,罪徒當時並不否認與原告發生相撞,隻不過罪徒認為是原告倒地後攔在被告麵前。綜合該證據內容並結合前述分析,可以認定原告是被撞倒後受傷,且係與罪徒相撞後受傷。”
庭下一片嘩然,老石等眾目擊者噓聲四起,未及替騎馬少年辯駁,眼見得老太家人俯身案後,耳語幾句;那官僚根本不問四周,未忘私下問過騎馬少年家景,知道無根無勢,凜凜然判決已下。
“此本衙宣判:著罪徒賠償原告白銀千兩,月內付清,付清前羈押府衙,以示效尤。退堂!”
驚堂木響聲過後,那官僚拂身而去,留下一群未及關閉上下牙!
(2)庸揚善惡
老石看著遠去少年沉重的背影,為了不坐牢,狠心掏出銀兩遁去;坐在衙門路邊的階梯上,沒有回過神兒。周圍亂糟糟的議論,被一個郵差模樣的公鴨嗓打斷。
“這算什麼!記得王師重定長安,郭帥紀律甚嚴,卻有一惡卒酒後夜劫良家婦人;本有鄰裏點炬鼓噪,士卒膽怯,見圍觀後而四散,反複三次及壯膽行了事。後官府追究,鄰裏俱說:待他人報官施救!即那時起仁義仿佛都喂了野狗……”
嘈雜聲中“想想官兒們的刨人家祖墳、占人家房子,霸人家妻女、飲民脂民膏,美其名曰:貪汙腐敗,這就是現在當官的為人哲學,上梁不正也難怪下梁歪斜!”
“別看老百姓嘴裏怨恨,但心裏都崇拜著呢;希望某天自己或自己的子子孫孫,也能當個官兒,過過這樣的生活!這個可以從追求功名看出來,大家真正的目的是為什麼民生嗎?嗬嗬,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千年的宗教信仰,文化禮儀真的喪失殆盡了?唯利是圖、自私自利對如此脆弱的人群有半點好處嗎?老石無語中尋思著。
當人們試圖把人間變成天堂的時候,往往把人間變成了地獄。
偏偏我們周圍,就有那麼一群人,本身生活在最底層,利益每天在遭受損害,卻有著統治者的意識,這在動物世界裏,也是找不到這麼弱智的東西。
就算是一群惡狼,大多數想著它狼拚死獵取食物,自己少努力,也會餓肚子。
麻木的看客,冷漠的人們。
當刑場上,百姓爭搶新鮮人血饅頭時,不難發現憤怒於看客心態的我們,同時又重複著看客的冷血。
看客們(包括老石)不是歸咎於教育的失責,就是埋怨皇廷機製的缺失,或者歸結與物欲化的社會形態,卻很少有人將責任歸咎於自己。
人類最初沒有語言溝通時,也知道族群興亡、匹夫有責吧。
不敢想遠去,老石歎息一聲“我能做什麼呢?”
如果像安祿山那樣,貪圖更高的權杖,是誤入了人生歧途還是迎來了新的希望。
老石忘了白天還是黑夜,恍惚間卻已走到黃河岸邊,那白浪滾滾,抨擊腳下汩汩作響。
河風仿佛取走他的靈魂,引領到蒼穹的深處,嫋嫋如天賴:“人啊,你不過是浪花中的一滴水。苦難就是你的試金石,置於你們入苦難的煉獄中,看看人性的真諦,品味一下心靈狂飆閃電的壯觀,悲劇把人生的善惡推向極端,入了海,人生哲理和曆史教訓才會覺得原來如此微不足道。
海納百川,那些失態的迷狂、切齒的卑鄙、使人扼腕的怯懦、令人身居廟堂的圓滑和世故;勇敢地犧牲、極言直諫的脊梁和風骨、舉國皆吾敵,而不改其度……一切一切歸於平淡。
坦然、猥瑣,世間萬物皆是自然。看賜予你成長的太陽,用蓬勃升騰出的瑰麗,接受萬物朝奉,你如何不接受它驕橫中天的熾烈?”
不覺間,再次暮色蒼茫,老石感覺身上一緊,卻並不是過去涼意帶來的傷感,微風仿佛托著他的靈魂離開又帶回。
(3)秦政一
雖逆風,但載著老石的輕舟順流,不日既到了青州。
春日,“不厭駝山路,千峰列翠屏,天連海樹黑,日落岱雲青。”
千年猶行秦政,從王莽銳意改革開始,“服從”仿佛走到盡頭。
陽奉陰違或者陰奉陽違,成為官場不變定律。
能力不足隻能用欺騙,高居廟堂之上,除了感覺,剩下的隻有無盡的貪欲和浪費了。而極權(不是集權),就成了推波助瀾的幕後。
簡單的一個錯誤判決沒有大不了,隱藏在錯誤判決身後的是強大利益關聯,扔下一群可憐的無助。
有人問:一個簡單的個案,怎麼扯到那麼遠,隨後的幾段,我要闡述的恰好是極權、貪欲之間的關係,和錯案起因的判斷。
2、本亂而末治
(1)駝山命案
駝山,位於青州城西南,因山形似駝而得名。山上風景秀麗,鬆柏蔥鬱,被稱為“駝嶺千尋”。
有一窟高1.9米,寬2.3米,深4.1米。由本尊、二弟子、四菩薩、二脅侍、二力士組成。本尊螺形高髻,麵相豐滿,頸佩蓮花瓣項圈,身著輕薄質地的袈裟。菩薩高發髻,麵相豐滿而秀美,頸下瓔珞,手臂佩釧,袒上身,胸部豐滿,斜披帛帶,右手持鮮花,體態呈曲線,立於蓮座上,顯示出盛唐造像的風格。
窟左右側有4個小龕,造像間有3處題記,其中一龕為題記青州刺史尹思貞,刻得“謹施淨財於駝山寺敬造石佛像”。
也就是這個尹思貞創造了一個“標杆”。
駝山中兩處村落相隔低嶺,互相聯姻。有李姓男子,欲取鄰村苑姓女子為妻,本不過尋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