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玟將事情的經過講述一遍,又拿出那把彎刀給他看。趙諫取過來仔細看了看,頓時大怒,一拍桌子喝道:“李列這個小人,我真是看錯了他!”
藍月玟一聽,立時感覺放心了一半,忙問緣由。
“那李列原是一名江湖落魄之人,前些年我見他行跡可憐又有些身手便收於門下,好歹也是條出路。不想幾個月之前他不辭而別,同時失蹤的還有這把彎刀。當時我想他可能習慣於浪跡江湖不願拘束,就隨他去了。而且我待他不薄,雖說武者愛名器,也不致於竊取我的東西。沒想到他不僅偷我寶刀,還做出此等目無法紀之事,實在是可惡!”
趙諫說完還是一付痛恨交加的樣子,好似還在惋惜李列的墮落。
藍月玟奇道:“可這刀不在李列手裏,而是他同夥的武器,這又為何?”
趙諫略一思考,道:“這也不難理解,李列此人生性好財,用它來換些銀兩也是情有可原的。隻是那人是何來曆讓人可疑,可曾問出什麼?”
“應該沒有吧,”她也沒什麼把握,說道:“他們一死一重傷,要是問出來了他也不會這麼般亂猜了。現在已經知道這刀是被李列所盜,那與他接頭之人的身份更是難猜了。”
趙諫點點頭,道:“李列的口供事關重大,萬萬不能讓他死了。”
藍月玟想了想,果然與他無關,不由鬆了口氣,道:“趙公子放心,那李列既然如此不識好歹,也是他咎由自取。現在真相大白,我即刻回去跟他們解釋清楚,免得他冤枉好人。”
趙諫連連擺手,道:“此事因我而起,再也不敢勞動姑娘了,待我明日一早親自去鐵衛營解釋清楚才是道理。再說我府裏有位名醫,擅長醫治各類創傷,如能將李列救治回來也可給他們一個線索。隻是......”他略現醋意地說:“你說的那個‘他’是何許人也?”
藍月玟美目一彎,解釋道:“他是鐵衛營的副將,名叫徐誠忻,是個......油嘴滑舌、粗鄙浪蕩之人,公子不必在意。”
“哦......”趙諫好象又不放心,追問道:“徐誠忻,這名字似乎有點耳熟,姑娘是怎麼認識他的?”
為免他多疑,藍月玟也不想多做解釋,便說:“公子還記得去年年底何清源的案子?他便是此案的苦主,如今他不知怎麼深受陛下的信任倒當起官來了。”言談中又想起他的種種異端行為,不由麵帶笑意,所幸她蒙著臉,趙諫也沒生疑。
“原來如此,”趙諫笑笑道:“陛下年幼,凡事喜歡新鮮激進,你剛才又說這徐誠忻是油嘴滑舌之人,想必說了不少讓陛下中聽的話才會有此奇遇。”
“也不盡然。”藍月玟說道:“我曾與他聊過幾句,他雖不太懂禮數,學文也不精,卻也有些見識,他的一些策論見解與王安石頗多相似之處。隻是他出身商賈,胸無大誌,隻是一心升官發財,與公子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趙諫忙擺擺手,歉虛地說:“姑娘高看我了,平日裏我也常常擔憂自己學識不夠。即便有朝一日身處廟堂之上,卻文不能安邦、武不可定國,可就是誤國誤民了。此人既然有些才學,也是我大宋之福,明日好歹要向他請教一二。”
果然是謙謙君子的風度,藍月玟頗為欣賞地對他笑笑,道:“那你去吧,我還真想看看你們倆個聊起來是個什麼樣子。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很可能就是秀才遇到兵......”
“哈哈哈......”趙諫大感有趣,不由放聲大笑起來。
藍月玟跟他聊了一會兒,覺得心情好了許多,便要起身告辭。趙諫連忙攔住她,道:“姑娘神仙一般的人物,來去無蹤,想見一麵總是不能如願。今天難得相聚,不多坐一會兒怎能就此離去?”
藍月玟為難地說:“半夜來訪,已經是很不妥了,現在事情已經弄清楚,我要再做逗留恐怕會被別人恥笑。再說你我事先有約,隻需過幾日便可再見,有話到那時再說也不晚。”
“藍姑娘過慮了,我們光明磊落何必做此庸人自擾。再說我這別院附近清靜無人,家仆們更是很守規矩,你隻管坐著無防。”說完,他也不等藍月玟表態,推開房門叫道:“來人,上些酒茶來,今晚我要與藍姑娘徹夜長談!”
藍月玟見他興致很高,想要拒絕卻有些不忍,又想我要是走了倒顯得小家子氣了。她跟隨師傅浪跡江湖,性格也愈見灑脫,略一猶豫便不再堅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