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裏,李列的屍體靜靜地躺在地上,脖子上有一個血肉模糊的創口,臉上的表情蘊含著一絲痛苦。據說他是將盛粥的碗敲破,再用瓷片割開動脈而亡。
“杵作來看過了嗎?”徐誠忻問道。
李文漢回道:“還不曾,卑職擔心破壞現場,打算等大人看過以後再說。”
徐誠忻滿意地點點頭,忍著一股沉重的血惺味在李列旁邊蹲下,仔細觀察起來。
李列如果想死,早就可以自殺,他之所以忍辱偷生到現在,也許還指望著主人能來救他。但是徐誠忻昨天的一番話讓他感到羞愧不已,覺得即使能夠僥幸逃出去也無顏再活在世上。他一再否認自己不是漢奸,可見他還是有些原則的。
徐誠忻也想不到李列的性格如此剛硬,從他一聽說李列自殺後,便已經將對他的恨轉移到那個幕後主使身上。李列好歹也是鐵衛營出來的兵,現在看來明顯是被人利用了才會走上岐途。可恨的是沒有從他嘴裏得到一點有用的信息,這下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早在進入大牢時,李列的身上早就被搜索一空,也沒什麼好看的。他的右手仍緊緊撰著一塊瓷片,左手握著拳頭,幾縷布絲從指縫中露出來。徐誠忻用力掰開他的手掌,裏麵是一塊從他內衣上撕下來的碎片。
碎布上血跡斑斑,展開一看,似乎是一個字,調整好方向再一辯認,徐誠忻大吃一驚。
“那是什麼?”身後的李文漢好奇地問道。
“哦,一塊破布,可見他臨死之時很是痛苦,連衣服都扯下一塊。”徐誠忻的謊話張口即來,又道:“一點線索也沒有,隻能作罷了。讓杵作驗完屍體好好安葬吧。”
說完帶著破布起身告辭,出了衙門直奔皇宮而去。
剛到東門外麵就碰見趙舒,隻見她一身男裝正急勿勿地趕路。抬頭看見徐誠忻忙道:“李列死了,我們快去看看!”
徐誠忻回道:“死人有什麼好看的,我已經去過了。”又道:“聖上早朝結束了沒有?”
趙舒一聽他去過了,自然不想去觸黴頭,說:“還沒下朝呢,我估摸著至少還有一個時辰才能完。你找皇帝哥哥有事嗎?”
“我有很多事要找他商量,可見他一麵不容易啊。”徐誠忻苦笑道。
“連你都見不到他,不可能吧。”趙舒略一沉吟便一臉仗義地拍拍胸脯說:“你跟我來,這事包在我身上。”
哲宗不見自己,徐誠忻本來也不想勉強,反正我為國為民也是盡了力了。大不了努力失敗,帶著妻兒事先逃難,我先知先覺還怕躲不過去。不過今天這事有些嚴重,而且在他記憶裏,也沒有發生過這事的印象,讓他有些沒把握起來。
跟著趙舒一路暢通地直奔景政殿,門口正碰見王旭。見他們幾人要進殿,王旭忙一把攔住,躬身道:“小的叩見長公主殿下,見過開國伯。公主這是要去哪兒?”
“不去哪,就去這屋裏坐坐。”
“啟稟公主,聖上有旨:景政殿內諸多軍國機密,是聖上批閱奏章的地方,外人不可入內。”
“王旭。”趙舒笑嘻嘻地說。
“在。”
“升官了,膽子大了?”
王旭眼皮一跳,忙陪笑道:“公主取笑,小的隻是個奴才,沒什麼官,膽子小得很。”
“那你給我解釋一下什麼叫外人,什麼又叫內人?”
“這個......”
王旭正低頭找話應付,猛覺得腦袋一疼,趙舒在他頭頂狠狠敲了一下。不想她太用力了,自己的手反倒一陣疼痛。采羽忙捧起她的手,又揉又哈氣,訪卉卻不知從哪裏找出一根棍子遞給趙舒,道:“公主小心傷了手,用這個打好些。”
王旭大驚,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呼饒命,心裏隻怪自己吃飽了撐了,去惹這霸王幹嘛。徐誠忻看了又好笑又搖頭,勸道:“公主息怒,王公公也是職責所在,現在他知錯了,就饒了他吧。”
趙舒餘怒未消,瞪了王旭一眼道:“混帳東西,腦袋長這麼硬幹嘛!”說完一轉身徑直往殿內走去。
徐誠忻憋著笑扶起王旭,道:“公公受驚,一會兒我再去解勸解勸,公主定然不會再生你氣了。”
王旭連聲稱謝,又問道:“徐將軍是來找聖上的嗎?”
“是啊,不知這幾天聖上空些了沒有。”
“這......”王旭遲疑一下,說:“徐將軍不是外人,老實說聖上再忙,見個麵喝杯茶的功夫還是有的。按理說徐將軍是聖上的近臣,又新立大功......哦,小的也隻是個聽差,個中緣由自然毫不清楚,望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