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第二次進班房了,雖說刑部大牢的檔次高一些,夥食卻沒什麼二樣,依舊是硬饅頭加稀粥。徐誠忻有心唱幾句《獄中歌》,哼了兩聲便沒心情了。
這回與上次不同,關他的是當今聖上,除非他改變注意,不然沒人救得了自己。幾個月不見,哲宗似乎是有些陌生了,再也不是那個沉默寡言、唯命是從的青澀少年。一旦坐上這個位置,再柔弱的人也會變得越來越無情,何況哲宗已經壓抑了很久。
尼馬,以後還能不能再一起愉快的玩耍了,居然連“賜死晚晴”這種話都說得出口。徐誠忻心中有點發涼,他一直以為憑自己與哲宗的關係,就算駁回自己的請求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現在他在大牢一關就是三天,連個探望的人都沒有,估計晚晴又急成什麼樣了。
還好這裏的獄卒清楚他的身份,不僅沒整他還對他彬彬有禮,好歹也是個抗遼英雄,這點威信還是有的。
徐誠忻也是個放得開的人,估計哲宗砍他頭應該不會的,最多收了自己的官帽。隻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當個平民百姓也不錯,回到杭州照樣過得舒舒服服......
“開飯了!”
隨著一聲喊,牢門打開,兩個獄卒將午飯送進來。徐誠忻一看心中大驚,這夥食不對啊,有魚有肉還有酒,這是喝斷頭酒還是怎麼的?
兩名獄卒動作麻利,將六、七盤大菜在一張矮幾上擺好,準備轉身離去。
徐誠忻忙一把攔住,問道:“兩位兄弟,今天是什麼日子?”
獄卒還沒答話,聽得門口有人回道:“今天可是徐大人的好日子啊,嘿嘿......”
抬頭一看,來的竟是章惇。徐誠忻暗叫不妙,這哥們曾經想收自己當小弟不成,會不會是來打擊報複了。他嘴裏的“好日子”可不是什麼好詞,看來這回是凶多吉少了。心中暗驚,卻也不能表露出來,不然太沒麵子。
“啊呀,章相親臨寒舍,不曾遠迎,恕罪恕罪。”
章惇微微一笑,道:“徐大人這幾天住得還慣嗎?”
“還行,雖說有點寂寞無聊,但夥食不錯。好酒好菜的,章相一起來點不,反正我一個人吃不了。”
“正有此意。”
早有人送上一塊坐墊一付酒杯,章惇十分灑脫地席地而坐,與徐誠忻舉杯共飲。
“老章啊,”徐誠忻的新稱呼讓章惇一呆,“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快到午時了吧。”
“哦,還有三刻鍾時間。”徐誠忻歎了口氣,道:“聖上可有什麼話讓你交待的?”
“聖上並不知道我還此地。”章惇暗暗一驚。
“哎,你不肯承認就算了。我就想打聽一下,不知聖上會不會治我家人的罪?”
“不曾聽說。”
“好!”徐誠忻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那我就放心了,哥赤條條來赤條條往,無牽無掛。來,老章,咱們幹一杯,感謝你來送我一程!”
“送你......一程。”章惇聽到這兒頓時恍然大悟,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道:“賢侄果然不同常人,大有燕趙慷慨之風,來來來,咱們共飲此杯。”
又一杯酒下肚,徐誠忻更放開了,抓起一隻雞腿一頓大嚼,死也要當個飽死鬼。想想自己好不容易來趟大宋,本以為可以在鹹魚翻身,做個公務員腐敗一下。沒料到一不小心,陰溝裏翻了船。別的也就罷了,隻是那晚晴真有些舍不得,還有那紫瑤也是個美人兒。至於趙舒,又美又萌,隻是......哥讓你害慘了。
“賢侄還有什麼話要說嗎?”章惇一語雙關,明顯讓徐誠忻理解錯誤。
徐誠忻感慨良多,不禁吟道:“浩氣還太虛,丹心照千古。生平未報國,留作忠魂補。”他本想念“砍頭不要緊”,更霸氣一點,又怕會牽連家人,隻得念了這首明朝楊繼盛寫的《就義詩》。
“好詩,”章惇大聲喝彩,又道:“不過賢侄年紀輕輕也太過悲觀了。”
“天妒英才啊,”徐誠忻又喝下一杯,看著章惇說:“老章,你是個曆史名人,大宋朝的命運就掌握在你們手中。臨走之前我有句忠告要留給你:王安石的變法不錯,要堅持,國富才能民強,民強才能國家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