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騫的話讓徐誠忻有些心痛,他突然發現杜子騫已經改變了許多。他不再象以前一樣瀟灑自如、意氣風發,而變得沉穩內斂,多了幾分滄桑與狠辣。如果以前他是一把鋒利的刀子,那麼現在更象是一把硬邦邦的鐵錘,刀子能割斷咽喉,鐵錘卻能讓人粉身碎骨。
戰場是讓一個男人最快成熟的地方,做為一個愛兵如子的將軍,再也沒有比看著自己的士兵不斷倒在血泊中更痛苦的事情了。要不是他父親在一邊旁看著,他早就衝上去與敵人拚命了。好在他有一位這樣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的父親做為統帥,讓他學會了冷靜與麻木,迅速成長為一名優秀的指揮官。
同時,徐誠忻感到有些愧疚,人海戰術雖是哲宗定下來的,做為軍機大臣的他也是有責任的。更湊巧的是這幾天都在家與妻妾廝混,連杜子騫回京了都不知道。
“子騫,你放心,這些將士不會白白犧牲。我徐誠忻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該我們的東西一樣都不能讓他少。西夏已經沒了,遼人卻占了我們不少便宜,不管他得了什麼我定會讓他們都吐出來。”
杜子騫點點頭,道:“這正是我今天來此的原因,也是我北府軍全體官兵的請求。我大宋與遼結盟滅西夏,無數將士戰死沙場。換來的卻是寸土未得,幽雲十六州劃地獨立成國,將士們都憋著一股怒氣啊。討伐西夏之時,遼人對我軍百般挑釁,要不是以大局為重早與他們打起來了。如今西夏已滅,遼人亡我之心不死,宋遼之間早晚要有一戰,戰端一旦開啟,我北府軍願重上北疆為國殺敵。”
徐誠忻一拍桌子,道:“子騫果然與那幫大臣不同,局勢看得很清楚。老實跟你說,我自從易州回京,一直在準備的就是這件事。不僅是遼人,還有女真、蒙古,他們都是我大宋的死敵,不早做準備遲早要為其所害。”
“蒙古?”杜子騫怔了怔,道:“女真倒是個隱患,但蒙古一族我朝知之甚少。據聞他們久居極北的高寒之地,那裏戈壁荒灘,氏族分散窮困,自顧尚不暇哪敢南下擾宋?”
徐誠忻正色道:“不管你信不信,其實他們才是我朝的大敵。不過處理這事還早,首先我們得把遼人給擺平了再說,然後再是女真。至於蒙古,卻是要時時記在心裏,一有機會就得把這個心頭大患除掉。”
“不知小明兄打算怎麼做?”
“想取遼國必先拿下幽雲十六州,此次我奉聖北上就是要跟周南安攤牌,不管他願不願意,幽雲十六州必須歸還大宋。”
“那你估計會有幾成把握讓他降宋?”
“最多二成把握,”徐誠忻笑笑道:“其實這二成把握也是有些樂觀了。周南安根本就是個花瓶,在他身後牽線的還是耶律洪基,隻要他不同意,周南安也無能為力。所以我會帶著兵去和他商量,一旦談崩直接打下來。”
“理應如此,”杜子騫沉聲道:“此等跳梁小醜必須給他們點教訓才是。隻是遼人......怕不會袖手,不知小明兄有何對策?”
“所以此事當盡早,第一,早點去,他們的兵力布署不會很到位。第二,遼人就算是從中阻撓估計也不會明目張膽,畢竟兩國的關係還沒到那一步,這點臉麵總是要顧全的。”
杜子騫沉思片刻,想想這事恐怕也隻能這樣了。隨即又問:“伐遼之事......不知準備得怎麼樣了?”
“已經差不多了,現在就看女真那邊的情況能否跟上。完顏家族不是個省油的燈,我們不能太依仗他們,不僅如此還要心防著些。隻要他們有一戰之力,立即誘他們動手。我想最遲到明年初,戰爭將全麵開始。我雖然一直在準備,但戰場之上瞬息萬變,是勝是敗還真說不準。子騫你的北府軍趁這段時間好好休養,到時還有一場硬仗在等著咱們。”
杜子騫將茶盞一放,挺身而起,道:“打了大半年的窩囊仗,正想痛痛快快與遼人比試一下。這半年,遼人的脾性也略略摸到一些,是勝是敗還真不好說呢。”
說起打仗,徐誠忻也是有些心得的,但他打的是防守戰,與遼人的正麵交鋒還嫌經驗不足,於是幹脆與杜子騫討論起作戰經驗來。特別是火器的應用,當時北府軍也曾帶著一些火炮。但
當時的火炮數量太少,根本不成規模,再加上那些士兵都不是從鐵衛營出去的,操作很不熟練。部隊不停在草原上奔襲還拖著幾門大炮實是累贅,最後不得已棄於荒野。如此一來,杜子騫對火器的信心大減,認定它隻適合守城,不利於野外戰場。
機動性不足這個缺點徐誠忻是早就了解的,如果這個問題能解決天下就沒有他打不贏的仗了。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努力購買戰馬,騎兵與步兵相互補充,炮兵、火槍兵、投擲手配合得當,能攻能守。隻要訓練出幾套科學實用的陣法,應該可以大大彌補個中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