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鍾後出租車停在了經十路巴山夜雨門口,吳帥的大黃蜂在一排車子裏異常亮眼。
“哎呀高大作家,好久不見啊!”進飯店看到老五陳醉後我伸出手嬉笑著向他問好,被他一巴掌給拍了回來。
陳醉身高一米七五,長相斯文略帶幾分成熟,鼻梁上架著一副高框眼鏡,臉上胡子拉碴,濃密的頭發後麵紮起了小辮子,文藝氣息很濃,不過氣色一般,稍有頹廢。上身襯衫,下身運動褲,腳上穿著個皮鞋,這家夥一直都是這麼不搭,從來都是特立獨行。
我們經常笑話他,說他就愛把自己整得不入流,他說我們懂個屁,三國時期有嵇康,明代有李贄,民國時期有徐誌摩,當代有他和衛慧、李銀河……
我倒是覺得王小波有篇散文挺適合他,叫“一隻特立獨行的豬”
“滾、滾蛋……叫……五哥。”
我和陳醉開了會玩笑,吳帥拿起酒瓶給我杯子裏倒滿酒,問我前天遲到是不是被領導訓了,我說是啊,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哪有他那麼安逸,自己當老板也不用看別人臉色。吳帥說那你把工作辭了,過來給我當老板,我沒搭理他,知道他是故意拿我開涮,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老五,寫得怎麼樣了?”
陳醉自從年初就開始著手準備新書,這本的題材不再是都市校園愛情。他說他對那些表層意義的情啊愛啊已經沒有了興趣,他要挑戰人類倫理的底線,寫出真正意義的倫理文,一如蘭陵笑笑生的《金瓶梅》,勞倫斯的《兒子與情人》,渡邊淳一的《失樂園》。
我對陳醉的新書很是期待,我好奇他到底能寫出怎樣震撼人心的倫理來。他以前寫的我都讀過,文筆老辣,敘事冼練,有種超越年齡的成熟和滄桑。
我一直懷疑這家夥腦袋裏是不是裝了一個移動硬盤,他就是一個活的百科全書,中外名著,野史獵奇,遠到三國紅樓,三言兩拍,近至近現代傳統文學以及當今如日中天的網絡,隨便找個話題,他都能給你講個半把小時。
我這人從小到大,除了吃飯睡覺大小便,能夠持之以恒做下來的事情沒有幾件。我的夢想,從最初的天文學家到科學家再到國家主\席、律師、外交家,換了不下十個。
而陳醉從小學五年級開始,一直篤定自己的作家夢,從未改變過,更沒有放棄過。
大學的四年裏,陳醉留給我的回憶大都是讀書和寫作。
老大胡楊癡迷於網絡遊戲,通宵達旦是常有的事兒,老五喜歡熬夜看書寫,我們宿舍之所以被其他宿舍的學生稱作不夜城就是因為有他們二人的存在。老四趙東雲作息規律,早睡早起,差點被他們劈裏啪啦節奏感混亂的鍵盤聲整成了神經病。
大一英語演講比賽上,陳醉以我的夢想作結勇奪桂冠,他說我有一個夢想……我的夢想就是成為像餘華那樣享譽世界的著名作家……那語氣比當年馬丁路德金在林肯紀念堂演講時的語氣還要堅定。演講結束後現場學生被感動的沸騰不止,言辭之真切使得不少女孩子為之落淚。
我們當時坐在前排為老五加油助威,老六和老三打賭,說如果老五整場演講下來結巴超過十次就讓老三給他五百塊,超不過十次他就給老三一千塊。老三欣然答應,因為很少關注老五生活和學習的老六並不知道,老五說英語並不結巴。
所以老六不戰先輸。
我仰望著演講台上的西裝革談吐不凡的老五,舉手投足頗有大家風範,我在想,這小子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一位了不起的作家。
不過,現實殘酷,有句玩笑話是這麼說的,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老五的作家之路並不是那麼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