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臥龍躍馬終黃土4(2 / 2)

瓊波-邦色掃了幾眼,沒發現什麼異樣,就說:“你不要枉費心機了,趕快落子,我要收盤起兵了。”

石必銳伸出右手食指,在瓊波-邦色眼前左右晃了晃,然後指在棋盤上一個空白格上。瓊波-邦色的眼光被他牽引著落在棋盤上,臉上露出了匪夷不可所思的表情。

原來石必銳之前在防守的時候,不知不覺落下的一顆子已經形成了一排斜線四子,但由於當時瓊波-邦色進攻得正猛,斜線四子一段又被黑子擋住了,所以石必銳沒發覺,瓊波-邦色立馬下手衝四,他跟著轉移戰地了。如今細細查看,竟然被他發掘出來了。

瓊波-邦色死死地盯著那一格,隨後把手中的兩顆黑子重重地砸在棋盤上——他原先認定至多隻要兩顆黑子就可以獲勝了。棋子碰到石麵,飛彈起落地,棋麵也亂了。

瓊波-邦色嚎啕大哭起來,哭得跟小孩子失去心愛的玩具一樣傷心。哭完了,發泄完了,然後很平靜地對石必銳說:“我這一生,有三大愛好:一是名馬,二是密芒,三是權力。對於名馬,可謂‘迷’,對於密芒,可謂‘癡’,對於權力,可謂‘顛’。”

石必銳靜靜地聽他訴說。

“對於前兩個愛好,吐蕃人都知道,可他們不知道我內心最愛的其實是權力,那簡直就是一種癮。自從我在唐旄殺死臧博領主那一刻開始,我就吸上了權力的癮,命運也夠垂青我,不停地給我機會,我一步一步往上爬,直至登上大論之位。攻下象雄之後,得到獨一無二的‘瑟瑟’告身,我也知足了,可赤鬆讚為什麼也要授予吞彌-桑布紮‘瑟瑟’告身呢?吞彌-桑布紮說出‘百官臣僚中,舍我其誰’這樣的話,赤鬆讚也默許,這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石必銳說:“誰沒有個狂言一二啊,他說他的,你享受你的,何幹呢?”

瓊波-邦色道:“我辛辛苦苦為赤鬆讚打下了半壁江山,我不甘心,發幾句牢騷有何錯?他們為什麼要暗算我,把我所有的權力都架空,留一個大論的虛名給我,對我來說,人世間最殘忍的事情莫過於此了。這就像我饑渴難耐,眼前放滿美味可口的事物,我卻一點都不能動。既然如此,那就殺掉讚普,我自己來做主吧。”

“你是不是在峽穀裏也埋伏了殺手?”石必銳問道。

“是,那邊埋伏的是刀斧手,計劃酒宴的時候,有機會殺掉赤鬆讚就直接殺掉了,沒機會就到棋場來下手。”瓊波-邦色道。

石必銳搖搖頭道:“你考慮一下後事吧。”

瓊波-邦色向石必銳鞠躬一下道:“我會以一種自己的方式將罪行昭告於天下,還請整事大論跟我到家裏一趟,然後把整個過程報告給讚普,還請讚普念在我往日的功勞上,饒過我家人、族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