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夏天,夢境到現實
出版線上
作者:蘇惠昭
李伯睡了一覺醒來,發現他住的城市不複以往,親朋好友都已老去,美國也獨立了,他隻是睡一覺,世上忽忽二十年。
如果有整整兩個月沒有接收新書資訊、不逛書店,那麼景況就會如同睡了一覺的李伯,醒來之後恍若隔世。陌生的作者、聞所未聞的出版社,隻不過兩個月,除了暢銷書,書市就像一座山被鏟平又重新長出一片森林,兩三個月前想買的那本“新”書已經遍尋不著,床邊堆得老高的“待看”書還來不及消化……
隻不過兩個月,馬奎斯不在了,周夢蝶不在了,李渝不在了,時報出版董事長孫思照也離開了這個世界,冰冷的四月天和五月天。
熱得發燙的是作文。在新的考試製度裏,同等級考生能否進入首善之都台北市的第一誌願高中,完全取決於作文。照理說與作文能力最相關的是閱讀,閱讀應該大受重視,書市一片大好,但真相是考生並沒有空閱讀,隻能上作文補習班,或者買幾本作文教學手冊如《初中會考作文高分挑戰》之類的參考書自學。怎樣的作文可以獲得最高等級的六級分?作文班知道,作文教學手冊知道,故而“訓練”出孩子在書寫“麵對未來,我應該具備的能力”這樣的作文考題,寫出了一篇又一篇矯飾的、老成的文章以求高分。《大唐李白》作者張大春便在臉書嚴厲指控:“一篇隻見陳腔濫調的作文成為全台灣會考之範例,我隻能說這是作文教育的失敗,我無意苛責寫出空洞勵誌八股的孩子,可是,被主考單位認定滿級分的作文若果如此,我們的國文教育可不隻是岌岌可危了。”
考試的壓力和疏離的人際扭曲了人格。五月發生的,震撼台灣社會的大學生鄭捷捷運隨機殺人事件,原因有一部分指向唯成績是問的教育製度。創傷後我們能做什麼?《中國時報》開卷版為此邀請三位精神科醫生對談“北捷事件”,並開出一張療傷書單:《汙名:管理受損身分的筆記》《自殺論》《以小勝大:弱者如何找到優勢,反敗為勝》《告白》《惡人》《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安然無恙不比遺憾好:挪威七二二屠殺案後》《上網不上癮》《打破沉默:幫助孩子走出悲傷》《晚熟世代》《地下鐵事件》《現在好想殺人:無動機少年殺人事件簿》《倫理21》,這十三本書,包括小說、社會觀察與論述,因為一起隨機殺人事件而被包裹在一起。
我們需要書的解析與慰藉,所以一個社會怎麼能沒有默默努力的作者和出版人呢?但問題不在出書量和書種,問題在書死得太快,書找不到讀者,讀者也找不到書,天文數字的舊書,源源不絕的新書,大多數的書來去無聲,花開花落無人知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書,對於讀者,他們都不存在;對於必須慢慢發酵,細水流的書如《濁水溪三百年》,忒不公平。
來看看有那些新書或舊書新版如無聲的浪湧來吧。
小說與散文皆麗如夏花。
2014香港書展年度作家由董啟章獲得,他的最新小說《美德》甫由聯經出版。2005年《天工開物·栩栩如真》、2007年《時間繁史·啞瓷之光》,2010年《物種源始·貝貝重生之學習年代》,這是董啟章“道藝合一”,潛心構築的“自然史三部曲”,2014年《美德》則是“自然史三部曲前言後語”,承接《貝貝重生之學習年代》,並做為下一長篇的序曲,亦可單獨成篇。
《鹽田兒女》《橄欖樹》到《星星都在說話》,曆時二十年,蔡素芬完成了她的“鹽田兒女三部曲”,三部曲也可說是係列之作,一開始作家說了一個受歡迎,乃至被拍成連續劇的故事,然後故事有了自己的生命,讀者也扮演了催生的角色,逼使作家在另一個時空裏接續。如此看來,所有小說都是未完成的故事。
《陳黎跨世紀詩選》收錄陳黎寫詩四十年來各階段詩作三百首,評論者譽之為“跨世代台灣最迷人吟遊詩人最佳選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