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吃花生王孫惹風波(1 / 3)

這藍裰書生姓“徐”,單名一個“幕”字,是臥龍崗一戶鄉紳,與朱聿鍵同齡。

他母親去世早,徐老太公膝下就這一個獨子,因此極是寵愛。徐幕自幼聰明伶俐,經書文章頗有幾分才氣,徐老太公隻盼他將來考個功名,好光宗耀祖。

誰料他束發後,愈來愈厭惡製藝。每日隻愛鑽研陰陽術數、權謀機斷,書房裏擺的也都是天文星象、兵法地裏之類的雜書。

徐老太公見他不務正業,多少次氣地破口大罵,可寶貝兒子就是重耳不聞。老人家年歲高了,可能是心肌梗塞,盛怒之下,眼一瞪、腿一伸就死了。

徐幕辦了喪事,大哭一場,便閉門謝客,終日讀書。

如今的年代,盜匪蜂起。徐家不僅有錢,而且人丁單薄,正是打劫的上好目標。

就在昨晚,一夥賊匪縱火燒了徐家大院,趁亂劫盜銀錢。不料卻中了被徐幕發現,設計燒死三人,剩下的四人一哄而散。

徐家最大的財產就是這處傳了三代的宅子,如今被一把火燒成殘磚斷瓦。

徐幕也不清點餘物,帶著三個幸存的家丁連夜追蹤了整個晚上,卻什麼也沒發現。

原來這四個賊匪偷了一輛牛車用馬拉著,一個扮作莊稼漢駕車,其他三個躲在茅草中,瞞天過海地上了路。

不料朱聿鍵好事,非要買馬,駕車的賊匪見財心起,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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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老宅一片瓦礫,好在徐家還有處鄉間小宅。那是徐老太公當年讀書的地方,可憐老太公七十多歲到死還是個童生。

這座宅子已多年未用,平時由一戶佃農打掃。老實巴交的稼漢老黃見東家來了,慌忙踢起兒子兒媳婦整理庭院,讓老婆殺雞做飯,自己低頭哈腰迎了過來。

……

朱聿鍵看著盤裏的雞肉久久下不了筷子,徐幕也是遲疑不決。

老黃惶恐道:“老爺,咱鄉下人隻能做出……這樣的口味。”

徐幕道:“這個做得很好!隻是我這幾天胃火旺,隻能吃些清淡的。”

朱聿鍵不懂什麼胃火肝火,隻說自己也要清淡的。

老黃他媳婦便炒了一盤豆腐、兩盤蔬菜上來,喜滋滋地端下雞肉回自己家吃了。

雞肉剛端下去,徐幕終於忍不住了,胸口猛地一挺,一陣幹嘔。朱聿鍵的胃也在抽搐,要吐又吐不出來。

早上被燒死的賊匪,身上那股焦糊味,似乎現在還能聞到。朱聿鍵小時候燒過雞毛,那種蛋白質碳化的味道實在是令人……

雞肉也就罷了,還是烏雞!看著黑乎乎的雞肉,徐幕就想到了那個蜷縮成一團的“黑蛹”。

他吐了一口唾沫,滿嘴都是胃酸,整張臉的五官痛苦的揪在一起。

朱聿鍵苦笑:“虧你想的好主意。騎馬一路顛簸過來,胃都要吐出來了,滿嘴酸水。”

徐幕又吐了口唾沫:“這算什麼!當年諸葛亮火燒藤甲兵時,比我生猛多了。”

朱聿鍵夾了一塊豆腐,打趣道:“難怪他老人家走的早,燒死那麼多人,得吐成什麼樣啊!”

說罷兩人相視大笑。

徐幕揉著又疼又酸的胃問:“兄弟怎麼稱呼?”

朱聿鍵沉默了,他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徐幕瞥了他一眼,拿起一根筷子敲著碗邊:

“你模樣如此狼狽,可能遇到了什麼危難;臉色蒼白,說明你終日不見陽光;眼窩深陷,手指微曲,看得出你終日讀書習字;氣度不俗,且身上有這多銀兩,你一定大戶人家的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