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祺祥什麼話也沒說,隻將頭扭向一邊,兩滴淚從眼角悄悄滑落。李紅梅走上前去,掖掖趙祺祥的被角,用平靜卻堅定的語氣說:“祺祥,你安心養病吧。十年夫妻了,你應該了解我的。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治好你的病。”說完,她將李蘭蘭叫到門外,低聲說:“李蘭蘭,你幫我照看他吧,我回去籌錢。”
送走李紅梅後的幾天,蘭蘭悉心照料趙祺祥,一有時間便去找白大夫,了解腎源的消息,自己也抽空上網,到處求助。真是幸運,第五天頭上,白大夫帶來了好消息,說找到了與趙祺祥匹配的腎源,隻要有手術費,近期就能做手術。李蘭蘭高興壞了,趕緊把這消息告訴了姐姐、姐夫。
這天傍晚,李紅梅風塵仆仆來到了醫院。李蘭蘭一見姐姐,大吃一驚。隻幾天不見,李紅梅整個人都瘦脫了形,一下子蒼老了十歲,不由“哇”的一聲,抱住姐姐就哭開了。
李紅梅強打精神,拍拍李蘭蘭的背,故作輕鬆地說:“雜貨店我轉讓得不錯,七萬呢。老家的房子也賣了三萬五。東拚西湊,該夠了。哭什麼呀。腎源也有了,費用也齊了,高興才對。”李蘭蘭不聽則已,一聽哭得更厲害了。雜貨店盡管賺錢不多,卻是姐姐唯一的生計,以前有人給十萬要盤她都拒絕了。想到這裏,她轉身對趙祺祥氣呼呼地說:“姐夫,看姐姐對你多好。你還信不過她,又要離婚,又要尋死。”
趙祺祥淚花閃爍,很是悔恨地說:“我、我這幾年沒掙下啥錢。你姐開的雜貨店也是小本經營,我是真不想連累她啊……”
李紅梅定定地看著趙祺祥,臉上雖然還帶著笑意,淚珠卻趕著趟似的簌簌往下淌……
醫院給趙祺祥做了換腎手術,一切都很順利。李紅梅讓李蘭蘭回去,自己留下來照顧趙祺祥。看著妻子,趙祺祥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和感激,他暗自發誓,一定要好好對待李紅梅。李紅梅呢,也許是因為太累,幾乎很少說話。
在李紅梅的悉心照料下,趙祺祥恢複得很快,半個多月就拆了線,再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這天,李紅梅走到趙祺祥病床前,低著頭輕聲說道:“祺祥,你再叫叫我‘傻妮’吧。”
以前,趙祺祥總是笑話李紅梅憨厚老實,是個“傻妮”,傻妮甚至成了夫妻間的愛稱。“傻妮、傻妮、傻妮……”趙祺祥顫抖著連叫了幾聲,李紅梅瘦削的雙肩輕輕抖動,最後雙手掩麵,跑出了病房。
這天是趙祺祥出院的日子,李紅梅卻不見了蹤影,趙祺祥好不奇怪,連忙出了病房打聽。值班室的護士說,李紅梅已經結清費用走了。趙祺祥吃了一驚:“她,走了?”護士點點頭,遞給他一包東西。
包裏有趙祺祥寄回去的離婚協議書和那個信封,化驗單和一封信,幾張借款單據,一張銀行卡。李紅梅已經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化驗單上畫著兩個圈,圈著尿檢接收和出報告的日期,信封的郵截上也同樣畫著個大大的圈!
信是李紅梅寫的:“祺祥,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踏上了往南方的火車。我得去開始新的生活了。你叫我傻妮,是笑我傻,可我是真心喜歡這稱呼啊。如果這些天你不再向我重複那美麗的謊言,說怕連累我什麼的,我仍願意一輩子做你的傻妮。十年夫妻,你果真不了解我?我劃出的那三個日期,它們出賣了你。我知道,你還是想跟我一起生活的。可是,我不能接受。我要給我自己一個公道!這次看病一共用了31萬,我賣了雜貨店和房子,加上積蓄,共22萬,其他9萬是借的。這兒有四萬五的欠條,你得還上。孩子的撫養費,我會每月寄來。對了,那張銀行卡上還有幾千塊錢,你留著保養身體吧!”
看完信,趙祺祥淚如泉湧,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沒真正懂得妻子,是自己再一次的欺騙將可能修複的婚姻重新撕碎了。
原來半年前,趙祺祥跟一個年輕女孩好上了,兩人卿卿我我,誰也舍不得誰,所以,他擬好離婚協議書寄了回去。隔了兩個星期,趙祺祥突然發現自己尿血,便去化驗,結果發現得的是晚期尿毒症,也就在那晚,女孩卷走了他所有值錢的東西,他無計可施,才去跳了樓……
(責編:錦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