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寒冷之中往往會失去對時間的概念。張武堅持著,遊絲般的神智支撐著自己。不知過了多久,張武恍惚間感到臉上有一絲絲的熱氣撲來。
他緩緩睜開眼睛,才發覺雨已經停了,烏雲開始散去。在烏雲的縫隙中,射進一縷陽光。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張武感覺到了希望,就如同在無窮的黑暗中見到一點熒光。
張武能感覺到周圍的氣溫開始回升,四肢接觸的冰開始融化。他漸漸恢複了神智,模糊中看到大白石下站著一個灰布衣衫老人,正是白震。
此時白震在大白石前擺弄著石頭,按照不同的方位擺放好後,麵朝大白石,安靜地坐下來。
張武身體依然麻木動彈不得,剛想要喊叫,卻驀地看到對麵林子中走來兩人,正是黑袍人和那個女孩兒。
黑袍人高聲道:“白師叔,我就猜你還會回到此地,果不其然。既然要回來,開始為何要跑呢!”
白震依然背對這他們,語氣平靜:“老夫已在此等候了十幾年,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
黑袍人走近白震,道:“陰陽果現,三曝三寒。傳聞此果藥力驚人,有長生之效,可是真的?”他邊說著邊仔細觀察的白震布下的石陣。
白震知道他的心思,道:“我跟你打個賭如何?”
黑袍人向來忌憚白震的陣法,一時不敢冒進,反問:“你要賭什麼?”
白震道:“你眼前的石陣我已經擺成,我賭在這陰陽果出現之前你無法通過。在此期間我絕不再變陣。你若是能破我陣法,我便跟隨你回去。倘若不能,那未來十年之內你們不許糾纏我。如何?”
黑袍人知道白震雖然道行全無,但精通五行陣法之術,想要抓住他,沒那麼容易。而眼前此陣,看上去並不十分複雜,想來以自己的道行,破解此陣也並非不可能。聽白震以此為賭,當即答應:“好!”
黑袍人剛一踏進石陣,就感到壓力劇增,仿佛置身沼澤泥潭之中,哪怕是挪動一絲的距離,都要費九牛二虎之力,這才恍然大驚,明白自己輕視了這看似簡單的陣法。
女孩兒在邊上看著,隻見他動作緩慢,神色異常,揚聲問道:“爹爹,有什麼古怪,要不要我幫忙?”
黑袍人擺手:“不要進來!”
張武躲在坑窪裏偷看,心中十分奇怪:難道白震擺下的那幾堆石頭,就能把對方一個大活人擋住?他一心觀看,完全沒有注意到坑窪中的水溫正在緩慢升高。
老者泰然穩坐,笑顏對黑袍人道:“既然你一心向老夫請教,不妨跟你講講這陣法。此陣即為‘冗陣’,所謂‘行百裏若跨一步,跨一步如負二牛’,講的就是在此陣中行走,陣中行上百裏而實際上僅僅隻走了一步,陣中每跨一步,如同背負著千斤之重。其中的辛苦,想必你現在最有體會,對不對啊?”
黑袍人此時所感正如白震所說。他對陣法不甚了解,隻好憑借著高深的道行,在“冗陣”艱難地維持著。
白震接著講道:“天分東西,地分南北,萬物有陰陽五行之規律,人有生老病死之常理。你修道近百年,卻始終不明白何為道。走上錯路就如同在這冗陣之中,隻能依靠蠻力前行。疏不知,用力越強,謬之越遠!”
張武聽著老者的講解,同時看著黑袍人在陣中行走,隱隱覺得懂了些什麼,但是細想卻又抓不住。他正看得出神,突然手腳同時傳來一陣巨疼。疼得他幾乎叫出聲來。原來此時水溫已經升高到七八十度。他先是經曆過酷寒,身體被凍僵。此時水溫回升,初時沒什麼感覺,可到了這一刻,隻覺的如同置身滾燙的油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