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前。
雲哥兒頂著一對黑眼圈，仍舊坐在惡虎床前的那張椅子上。一個月以來，他就是在那兒呆呆地坐著。除了拉撒以外，屁股沒挪開過。
整個人看著似乎都黑了些，這種黑色，是身上的汙垢堆積而來的，黏糊糊的讓人惡心。
雲哥兒九歲的時候才被老頭子收養，一年之後，老頭子便撒手人寰。對於他來說，惡虎在心中的地位比老頭子還要重的多，是兄如父。
病房門開了，雲哥兒沒有回頭，不看可知，進來的是孔明。
之前的孔明是骨瘦如柴，此刻再看卻是變成了皮包骨頭，比起肺癆鬼還要恐怖幾分。
孔明手裏拿著兩盒營養液，惡虎遲遲沒有蘇醒，就是山珍海味也食知無味，反倒不如隻補充體力的營養液實在。
丟了一盒給雲哥兒，他靠著牆角站定。
雲哥兒坐了一個月，孔明則站了一個月，隻有困得不行才坐在地上小憩一會兒。
“一個月了。”雲哥兒聲音有些沙啞，這是一個月來他說的唯一一句話，說完後就閉口不言。
孔明閉著眼，肯定了雲哥兒的話：“一個月了。”
眼睛有些濕潤，卻沒有流下眼淚。
“要去報仇了嗎。”孔明睜開眼，病房裏的光線照在他的眼球上，水霧反射出一片的晶瑩。
雲哥兒沒有正麵回答孔明的問題，隻是呆呆地看著惡虎反問道：“老大呢？”
語氣裏有憤怒、有孺慕、有依戀，但是掩飾不住那一絲決絕。
孔明早有想法，張開說道：“我們把他送到巴陵城，木莎家裏。”
雲哥兒說：“她會願意嗎？”
孔明咧嘴笑了，眼裏閃過一抹凶光，開口說道：“那她就不配做我們大嫂，我會想辦法殺了她。”
他停頓了一會兒，看著依舊人事不省的惡虎，接著說道：“老大醒來以後，也不會怪我。”
“好。”
說完，雲哥兒站起身來，腳有些發麻，頭也有些昏沉，這是坐久了造成的。
搖晃下腦袋，撕開營養液的包裝袋，悶頭就喝光了兩瓶。
把惡虎的兩隻手往自己肩上一搭，背著便走。
雲哥兒隻有一米六的身高，背著一米九的惡虎，看著怪異。
籃球大小的腦袋連同脖子耷拉在雲哥兒肩頭，為了使惡虎雙腳不落到地，雲哥兒用手挽著他的腳，形成了極大的弧度。
身後孔明賣力地扶著惡虎的身體，幫雲哥兒分擔一些重量。惡虎扛著他們兩個輕輕鬆鬆，而今換了過來，才知道其中的勞累。
走的雖然吃力，但是卻異常的堅定。
剛移步到門口，門自己打開了，門外站著丘五。
雲哥兒驚呼出聲：“爛黃瓜。”
他知道若是丘五阻攔，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帶走惡虎，心裏不由地有些慌張。
丘五沒有直接開口，先是點了一下手腕中的天訊。智能屏幕出現在眼前，轉到記事本，朗聲讀道：“少爺說‘他們如果要帶魏惡虎走，你就告訴他們，蘭衛二上隻有木莎的家是最安全的。’”
丘五雙眼直愣愣地，一眨也不眨。過了一會兒，收起天訊的智能屏幕，說道：“蘭衛二上隻有木莎的家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