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夜、涼風席卷著絲絲寒冷不斷的湧入屋內。
一位貌過古稀的老頭正坐在一把矮小的凳子上,嘴裏吧嗒吧嗒的抽著手裏緊握的旱煙。此人正是我的爺爺,他有著一個隻有放在古代的道士身上才不顯得奇怪的名字---陸封一。
此時、滿屋都是充斥著煙霧的微弱黃色燈光、自然也照應出了我爺爺那飽經風霜布滿了溝壑的麵龐。從其緊鎖的眉頭,可以看出他此刻有著繁瑣的心事。
再從屋內的擺設,可以看出我的家境並不好。在我爺爺的身後便是整間屋子內、唯一值得一提的家具:一張八仙桌、外加兩把太師椅。
後麵的正牆上、掛著的那一副滿是滄桑之感的水墨畫,正是這整間屋子內唯一的裝飾。
不難看出、整幅畫完全是由毛筆勾勒,描繪的是什麼?沒人知曉。不過若仔細去看,會給人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更為難得的是,還帶著磅礴之感。若真要去描述,那畫的中間、那團黑色潑墨倒像是一把古代用的長槍。
或許當時的作畫之人就是信手拈來而已,根本沒有想要表達什麼吧。也或許是我們體會不了那種意境。其實我也問過我爺爺,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要麼他就會反問我:“你看像是什麼?”
在畫的右下角有落款是:“陸豐一提於辛卯政和元年。”是的沒錯了,這正是我爺爺的大作。老頭子就這樣,確實有點神經兮兮的。
另外還帶有詞賦:“為知花盡葉窮時,直得癡心比日月。”
若是落款的作畫日期不假,這絕對是一幅古畫了、在如今的年代也值不少錢。但是、若聯想到作畫之人,呃……這幅畫不用說了,肯定是假的。
事實上也確實是假的,因為在方才那句的詩詞後麵明顯又跟上了一句賦言。而且、隻要稍微讀過幾天書的人,就能看出那是最近幾年才加上去的。
因為跟的那段詞用的正是現在的簡體漢字……是的沒錯、簡體字。
詞賦如下:“舊人幾許無長夢,雖得千年枉長生!”
就這麼一幅奇怪的畫,竟然從我記事起就掛在了正屋。也不能算是正屋,應該說這間破舊的瓦房就是我家唯一的屋子了。屋內的擺設:在八仙桌的左側,七八步外、靠牆的地方有一張床鋪。往八仙桌的右麵看,又能看到一處簡單的灶台。如此的的布局、隻能說明了,這間屋子集結了臥室,客廳、廚房,三種功能。
咦?床上的被裏麵竟然還躺著一個小男孩!若不仔細看,還真的是很難發現。這個小男孩當然就是我嘍。
我那一直不知在思索什麼的爺爺,此時扭頭看了一眼藏在被窩裏的我。然後莫名其妙的咧開嘴,露出了滿口已經被煙熏黑的牙齒、笑了一下。
接著我爺爺便再次收回目光,看向門外。隻不過可惜的是,他是無法看到屋外景象的、因為房門正處於關閉的狀態,所以我爺爺能看到的、隻是破舊的木門而已。
“爸爸……媽媽……不……不要……”突然間熟睡的我猛驚呼幾聲、接著噌的一聲從被窩裏坐起身子。臉上帶著恐懼、慌張的環顧著四周。
當即被我嚇的一愣的爺爺,連磕煙杆都沒來得及,便慌張的跑到床前、趕忙把我抱在懷裏。
接著一邊輕輕的拍著我的後背一邊關切問到“怎麼了小楠?做噩夢了嗎?不怕哈……有爺爺在呢……”然後就是對我一直微笑,雖然他的微笑並不怎麼好看。
過了好久、被噩夢驚醒的我才反應過來,對著他連連點頭,臉上的恐懼也慢慢的退去一些。可言語間仍然有些錯亂,畢竟我當時還小嘛。隻記得當時自己也對我爺爺說出自己夢到什麼了“爸爸媽媽被大狗吃了,還有很多人、也被大狗吃了…全都被大狗吃了……”
我爺爺聽到這些後忍不住眉頭一皺,但手下仍是輕輕的拍著我的身子呢喃安慰著“隻是夢而已,你爸媽都出遠門了。等他們掙到錢就會回來的。”
“真的嗎?”由於被自己爺爺的話題吸引,我終於暫時忘記恐懼、轉移了注意力。
雖然我爺爺已經不止一次這麼說,雖然當時的自己都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這樣問。
可我心裏還是需要一個答案,一個由自己爺爺親口說出的答案。
然而我爺爺也不嫌煩、依舊如以前模摸我的腦袋,麵露慈祥的笑容點頭開口時、卻又把頭轉向屋門的方向“當然是真的,爺爺怎麼會騙小楠呢?所以小楠要快點長大,長得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