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晴!林晴……”
看著淺綠色的身影來得快去得也快,嗅著火辣辣的臉上還殘餘著的淡淡熏衣香氣,李荒感覺整個世界突然間坍塌下來,灰暗下來,再無一絲一毫的聲響與色彩。
無聲的世界,唯有李荒眉心處那淡藍色的印記,揚起一波波漣漪。
灰暗的天地,李荒仿佛熬過了一個世紀。
從最初的痛苦不堪,無法理解,到努力的發現蛛絲馬跡,李荒在最死寂的天地裏找到了光芒。他終於是舒緩眉頭,睜開雙眼,默默地拖著殘破得不成樣子的身體,闖進夜幕之中。
“原來不是你,原來不是你。嗬嗬……”
林晴簡單直接的話,狠辣且毫無情誼的巴掌,粗暴得摧毀了李荒一直以來苦苦守護著的世界。在無盡的黑暗與死亡邊緣,卻是讓李荒明白,在自己身邊還有一個人,跟自己一樣,癡癡的守護著一個有著自己的世界。
“是你嗎?你為什麼這麼傻?”
盡管信箋上的筆跡和內容是林晴的無疑,李荒卻是明白信箋中滿滿的情意,卻是另有其人。
“這幾年來的信箋,就隻經了我跟你的手,若真是你的心意,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你對我的情誼?”
想起星語,那個安靜地像水一般的少女。李荒不自覺的用手摸了一下脖子上的鑰匙,心頭莫名湧起一股溫暖。
這鑰匙本是星家家主之物,隻因自己對此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星語便是為自己不惜開罪他的父親,將之偷了出來,結果她自己則被家主關了禁閉。
輕輕將那枚銀色的鑰匙放在眼前,李荒雖然想不明白,心中卻是滿滿的溫暖。
不過說來也是奇怪,時至今日家主卻無意將這鑰匙要回。隻是此時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李荒,根本來不及考慮這些。
不僅來不及考慮這些,李荒甚至於沒有發現,自己手上的血跡,漸漸被那銀色鑰匙吸收。更是沒有在意自己眉心處那若隱若現的淺藍印記。
就在李荒如此呆呆的想著星語的時候,銀色的鑰匙陡然激射出一道耀眼的劍芒,目標竟是他自己眉心!
“啊!”
毫無防備之下,被銀色劍芒刺入眉心,李荒頓覺一陣眩暈。與此同時,清醒過來的李荒同樣察覺到自己眉心處從未有過任何動靜的淺藍色印記,此刻竟是開始緩緩旋轉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兒?”
本就殘破疼痛的身體,隨著劍芒入體,藍色印記旋轉的速度加快,李荒越發感覺到難以忍受的痛楚。劇烈的痛楚,甚至是讓得李荒在不斷的掙紮中漸漸昏死過去。
迷蒙之間,李荒仿佛身處於一種玄妙的境界。
自己的靈魂脫離了那殘破的肉身,往昔的一幕幕如同早已編製好的畫冊,快速的在眼前翻過。
再度感受著六年來所有的冷嘲熱諷,感受著失去實力自己所遭遇的一切,李荒明白:這個世界,如果沒有實力,自己就隻能像狗一樣活著。
尊嚴,也不過是被人隨意踐踏的一坨、屎。
隨著自己的明悟,李荒發現自己的痛楚在逐漸的減輕,而腦海中仿佛多了些什麼。細細看去,李荒不由得張大嘴巴。
他怎麼也沒有料到,自己連戰元都沒有,此時竟然可以進入神識海!
要知道,進入神識海乃是絕大部分的修者追求一生都是難以達到的層次。因為要打開神識海,自己的實力就必須要達到戰靈的層次。
正是如此,李荒方才覺得極為不可思議。但這卻隻是李荒驚訝的開始。因為當他看向神識海後,其中的景象跟一般人所說的神識海的情形完全不同!
入眼之處,這片神識海幹涸如平原一般,根本沒有什麼海。唯一有的是一柄銀色小劍靜靜立在識海之中,小劍之下,一團明明滅滅的淡藍色火焰緩緩升騰。
看著熟悉的劍影和藍色火焰,李荒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脖子和眉心。果然銀色鑰匙和那淡藍色的印記一齊消失了。
“難道這劍便是那鑰匙,這火焰便是我眉心處的印記嗎?”
剛剛有了這種猜測的李荒卻是沒有想到,接下來體內的變化將會是何等痛楚。
那看似微弱的藍色火焰,竟直接衝進自己殘破的肉身中,肆意燃燒起來。
三脈盡毀。
血肉焦枯。
自己僅剩下的三脈,竟是在那看似微弱的藍色火焰下,徹底毀滅。突如其來的變故,再次遭遇大喜大悲的情形,如今的李荒已是見怪不怪了,嘴角唯有一抹無奈的苦笑,李荒的心境之中卻是絲毫沒有起多大的漣漪。
他能如此淡定,說來也是很正常的。想想六年來,李荒九次凝聚出戰元,卻終是全部碎裂。自己的不甘心或許就是在這樣一次次的悲劇之中,漸漸消磨殆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