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文說的話讓宮川晴子愣住了,要保持不變的愛很難,同意恨也是。當年謀劃的人也好,參與的人也罷已盡皆入土。先不論孰是孰非,上幾代的恩怨憑什麼要這一代去承擔?都隻是被命運擺布的可憐人。
風聲起,一個身穿布條的老者躍了過來,身上的金光早已散盡,沒有一年半載是回複不了了。老者幾個起落就到了跟前。
李書文有點難堪不知道是不是該行晚輩禮,雙手一抱拳說:“衝雲道長,請將我派祖傳大印還我。”
老者一驚,他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聽到過這個稱呼了:“你怎麼知道我是衝雲道人?你到底是誰?”
李書文毅然的說:“我是誰已經說過了,雖然我很敬重你所做的一切,但我絕不能看你為禍世間。”
衝雲道長也知道自己早已屍氣攻心,若不是李書文大費周折的把他喚醒,隻怕早已不知道自己是誰,想到這裏不免也歎了一口氣,問道:“日本人打到哪了?現在是民國多少年?”
李書文答道:“日本人投降了,民國也早亡了,現在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曆是2001年,如果換算一下是民國九十年。”
衝雲道長幽幽的說:“日本人投降了?民國也亡了?我做的這些又還有什麼意義?”然後長歎了一口氣,仿佛歎盡了這六十多年的滄桑。是啊,許多英雄到如今連記得他的人都沒有。
宮川晴子突然大笑道:“有!你可還記得宮川富二?你活到現在就是為了償還!”笑聲越來越悲涼,因為她注定隻能和他爺爺一樣做一個克死異鄉的無名鬼,就算找到藏寶圖也不可能還回得去。
聽到宮川富二這個名字衝雲道長竟然感覺有些釋懷,曾經的生死對頭,半個多世紀後哪還有什麼仇恨?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衝雲道長看了看宮川晴子說“你是他的後人吧?好吧……今天我們就在此做一個了斷吧。”然後把一個包袱丟給了李書文說:“你的大印在這裏麵,還有一個你替我交給當今正一道掌教。既然我們有緣,就送你一份大禮,你們去吧。”
宮川晴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地上劃了一個陣圖,手腕上割了一個口子,鮮血溢溢的流在裏麵慢慢的填滿了陣圖。她最後看了一眼袁輝,眼中含淚的說:“袁總,相識一場,我真希望能留在你身邊……可為什麼你偏偏姓袁……而我偏偏姓宮川。”袁輝轉過頭去不忍再看,其實在他心裏又何嚐不是。
衝雲道長催動體內的屍氣又慢慢的被黑氣籠罩,這次沒有金光閃耀,身體也開始僵直起來:“還不走?一會你們想走也走不了!”
李書文收了包袱,背起我,朝西門慶和袁輝說:“我們走。”
等我們走回到山頂再回頭看時,隻見一頭渾身紅色的巨大惡犬,長著三個頭顱與一具渾身黑色煞氣的僵屍鬥得天昏地暗,每一次碰觸都地動山搖,袁家祖宅在爭鬥中被移為平地。李書文說,那是日本陰陽師裏最頂級的式魂,要以施術者本人血肉為媒介,稱為式神!
天空中烏雲密布,紫雷滾動。李書文說,這是天劫!所有東西都會在這神雷中化為劫灰,但如果你度劫成功就會超乎神的存在。可他們兩人都分明是在求死。紫雷落下一切化為烏有。
李書文的臉色有點難看,不僅僅是因為受傷,經過這些,所謂的這正邪對錯越來越模糊。你能說一個一心隻求回家的人錯了嗎?或者說一個為了報國而入魔的人錯了?還是說他李書文守正辟邪錯了?都沒錯,可又都錯了。
後來我問李書文,如果你是當年的衝雲道長,你會怎麼做?李書文深邃的看了我一眼說,我也會那麼做。
我們下山,帶著各自沉重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