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明歌怎麼也想不到,不過是為了救險些被大水衝走的十三,怎麼生生的竟跑到這麼個莫名奇妙的地方來?至少在她記憶裏,湘江的水可沒有通到過這麼個鬼地方來的。
她身上受了不少的傷,但最重的也隻有那被刺客打中左胸的一掌,其餘皆是被河底的石砂所劃,衣服也都破了。而左手邊緊緊握住的正是十三的手,他躺在自己邊上,雙目緊閉,唇色黯淡,臉頰卻一片通紅,也是一副傷得不輕的樣子。
明歌勉強自己撐起身子,她覺得混上下就像是被拆散了骨頭般疼痛難忍。心裏掛著十三的安危,也顧不上自己,隻探手去試他的氣息,再摸摸他發燙的額頭,查看了眼瞼,這才舒緩一口氣,隻要等到朱七找來,想來不是太大的問題。
此刻的明歌雖然覺得這四周分外的詭異,總有點讓她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但想到身邊還拖著個受傷昏迷不醒的人,當下還是決定先帶十三往一處高地上走去,其他的問題都不是最重要的。
她一向信任手下人的能力,尤其是跟在她身邊最得力的護衛朱七,定是不會讓她們等太久就能尋來。可她也覺得至少在她們找來前,不能讓十三的傷勢再惡化下去,尤其這兩人的身子還泡在水裏。
身為十三的姐姐,明歌雖隻大了他才不過兩歲,可也是份外的疼愛這個極懂事聰慧的孩子。忍著身上的傷痛,扶著十三走到不遠處一塊凸起平整的大石上躺下,也顧不得避嫌,直接扒了他那身礙事的大紅嫁衣,僅留一件雪白單衣貼在他纖薄瘦弱的身子上。而後盤膝在他身後,運功為他烘幹衣物。
直到弄的差不多了,明歌才將十三放平在大石上,嫁衣張開攤在一邊準備讓它自己涼幹。看著眉頭緊皺似乎極為難受的弟弟,明歌心裏也是很不好受。左右不見有人煙。都這麼會兒過去了,自己都弄不清楚方向的鬼地方想來饒是朱七本事再大也不見得能馬上尋來,可十三已經開始燒得厲害,看看太陽還沒落下,又見身後是處密林,腦子裏盤算著進去采些藥材再撿些幹木做柴禾。當下手中也不得閑,三兩下撿起身邊的一些碎石在十三周身布下一個簡單的陣法,同時在心裏極力回想著驅寒退燒和外傷要用的是哪些藥材。
做為一國皇女,平日裏除了要上必備的政課和策論外,也以琴棋書畫為輔專修身養性冶情陶性,習武能強身自保自是必學,再有術數、密語、五行、醫理、工治等依性趣選學,可雖說是選學,但對於她們這一班皇女皇子來說,隻要能列上課程裏的,那都是得學到底的學到精的。
明歌精通五行和密語,在醫理上也略有涉獵,但畢竟不是專修,好在隨幾位皇姐軍征過幾次,和軍營裏的軍醫們處得多了,一些簡單的配藥她還是在行的。
此刻,她無比感激那位在她們年少時曾被她和其她幾個皇姐們私底下“痛恨”的開國祖皇,她們的曾曾曾曾祖母明帝。雖然從小到大她被一堆學不完的課業逼得煩不勝煩,常對天咒罵她堂堂皇女哪用得學這些個烏七八糟的東西。
但事實多次證明,老人家的話就是正確的!
若她真像曆史上的其他皇女一般嬌生慣養,這種狀況下,估計也就隻有和十三等死的份兒了。
明歌不敢往密林深處走去,一來是怕離太遠十三若是遇到什麼危險自己趕不及,二來天色越漸偏西深處隱約有野獸出沒她可不指望現在“傷殘”的自己能活著出來。
所幸她需要的幾樣藥草很好找,可手邊又沒有東西來裝,隻好脫殘破的下外袍來包住,又撿了些幹木,看看差不多夠用了就起身往回走。
還沒到大石旁,明歌遠遠的就看見正有一人圍在她布在十三四周的陣外繞著圈子來回踱步。心下一驚,當下踩著祖傳的淩波微步飛身至那賊子身後,正欲出手,卻見那人剛巧回轉過身,似乎是突然見到有人憑空冒出來,還在自己身後,著實嚇了一跳,指著明歌“你……你……你……”個沒完。
明歌眉峰微蹙,頗有些不悅,但看麵前此人反應,倒不像是會武之人,似乎也並沒有惡意。頓時收斂殺氣,抱拳微一禮,“這位……”
“這位”之後明歌說不出話來,剛才是心急,以為是刺客追殺而來,沒怎麼仔細看這個人。現在細細一看,明歌倒不知道如何開口稱乎了。
天朝自開祖皇帝起便民風開放,雖說是女人家的天下,但祖皇明帝卻極尊重男性,先後給予男子可讀書上學的權力和入朝為官的機會,讓男子相對比起舊時要地位高出許多。明歌就欣賞幾個頗為獨立且聰慧的男子,其中十三便是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