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亮把目光移向爹,海峰在凳腳上輕輕敲著煙鬥上的灰燼,呷了一口米酒,左手捋一捋臉上的絡腮胡,便娓娓道來:抗戰的時候,聽那些已經去世的老人家說,日本鬼子非常凶殘,他們用刺刀捅破中國人的肚子,腸子都流了出來;他們還用鋸子從人的頭頂鋸下來,地下全都是腦漿和血漿;他們先讓中國人自己挖坑,再把中國人埋掉,隻有頭露在外麵,那些饑餓的野狗就會過來撕扯他們臉上的肉。你是讀過大學的,這些東西你應該知道。禽獸不如的日本鬼子,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都幹得出來,他們遲早是會遭到報應的。當時許多廣東人紛紛逃到我們江西等較偏僻的地方避難。我的爺爺,也就是你的曾祖父名叫承堯,當時還是一個尚未斷奶的嬰兒,也不幸加入到了逃難的隊伍中來。後來,你曾祖父被我們村裏一位宅心仁厚的地主所收養,即二狗子的曾祖父。然而,二狗子的曾祖父逝世後,二狗子的祖父作為嫡係獨子,生怕你曾祖父分走他的祖傳家田,便暗自買通山匪把你曾祖父給槍殺了。也許是遭到了天譴,二狗子的祖父自從第一胎生了個兒子,隨後出生的孩子都逐漸夭折了。二狗子的母親也難逃上天的懲罰,生了一個女兒後就喪失了生育能力。而二狗子,其實隻是從東村撿回來的一個嬰兒。二狗子的祖父一直都覺得,由家境殷實到家徒壁立,就是承堯的子孫搶占了他家的風水,便懷恨在心,處處爭鋒作對。幾十年來,兩家一直鬥得不可開交。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兩家間的怨恨漸漸淡化,最後被後人所忘卻。
春亮聽後,似乎打翻了五味瓶,沒想到兩家間竟存在著這樣的紛爭糾葛。然而,這些陳年醋事終究是前輩的恩怨,冤冤相報何時了,作為共產黨員,無需再把此事掛在心上。
轉眼間,到了秋季開學的時候,春亮也得到了教育局的工作崗位安排的通知,很幸運,分配到離家鄉不遠一所三開初級中學支教。工作有了著落,懸浮的心也有了歸宿。一想起孩子們眨巴著水靈靈眼睛,或抓頭搔耳、埋頭鑽研的神情,以及回蕩於校園裏的朗朗書聲,不禁洶湧澎湃,忍不住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話說該三開初級中學,坐落在鍾靈毓秀的東江源旁。站在半山腰上,放眼望去,三開初級中學宛如一個搖籃。略走近些,白色的圍牆旁邊長著一排嗡嗡鬱鬱的柳樹,好比是鑲嵌了一顆顆綠寶石的銀白色綢緞腰帶,守護著學校的周邊安全。
繞過圍牆,學校的大門朝東而開,似乎在吸取著東方晨曦的精華。跟其他學校的大門比起來,它顯得有些簡陋質樸。進了校門,一條筆直的水泥路展現在你的眼前。這條水泥路總長約200米,寬約4米。水泥路的左側是操場及籃球場,這裏儼然成了同學們嬉戲娛樂的童話世界。
水泥路的盡頭右轉是學校的內大門。大門分左右兩側,左側是3米左右寬的行車通道,而右側是隻有約一米左右寬的行人通行道。進了內大門,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氣迎麵撲鼻而來,頗有幾分溫馨之感。原來是教學樓前坪裏的幾棵桂花樹。正所謂“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
教學樓前坪左側是師生食堂及浴室。食堂前麵有一古井,深約5米,水深約3米。井上布了幾根縱橫交錯的鋼筋,井底幾條紅色鯉魚,與淡青色的樹影交相輝映。右側是學生的寢室與教師辦公室。
繞過教師辦公室便是學校的內院坪,仿佛進了故宮博物院的禦花園。內院的中上方樹著一杆莊嚴肅穆的國旗,學校很多集會活動都在這裏展開,比如升旗儀式,表彰大會,總結大會等。內院坪的四周種著鬱鬱蔥蔥的樹木,有發財樹,桂花樹,木棉花等,它們都對迎風飄揚的五星紅旗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