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泡麵的時候,春亮無聊地翻開手機。沒想到剛一翻開,就出現了全是芷欣打來的十三個未接電話和發來的一條未讀短信,隻見短信裏寫道:“打你電話沒接。十七點三十分到東江餐館206房間吃飯,我在那等你,不見不散。”看完短信,內心一陣莫名的悸動。然而有一點他弄不明白的是她為何要請自己共進晚餐,是鴻門宴?還是希望僅僅與自己消除芥蒂?
春亮簡單地整理好衣裳後,便去指定的地點赴約。剛一進門,便看見一位打扮得清麗可人的女孩,恍如剛下凡的紫兒,向自己莞爾一笑。不笑則已,一笑則蕩起了他心中的漣漪。隻可惜眼前的這位女孩再怎麼優秀能幹,再怎麼美麗動人,也不再屬於自己。春亮回之一笑,兩人便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仿佛是一時間難以找到好的話題。菜漸漸上齊,春亮瞄了一眼,發現都是自己愛吃的,看來她為了這餐飯用心良苦啊。
春亮內心甚是感動,興奮得就像是泄了堤的洪水,突然之間一發不可收拾,嘰裏呱啦地與她熱聊起來。從高中聊到現在,從工作聊到生活,從友情聊到了親情,兩人笑得合不攏嘴。春亮笑時,眉頭沒有盡情地舒展,眼神裏似乎隱藏著心事,芷欣便給春亮夾了一個他最喜歡吃的鴨頭。他此時此刻既驚喜又疑惑,驚喜的是這個細微而不經意的動作打開了他的心扉,讓他的內心重新燃燒起一團火焰;疑惑地是不知道她這一細膩的動作究竟是動了惻隱之心,還是傳遞愛慕之意。他決定先旁敲側擊,再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向她真情表白,即使是遭到強烈的拒絕,也問心無愧了。盡管心裏蠢蠢欲動,可是一直都沒有膽量來談及此事。
芷欣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還在為仇劍林的事情而煩惱嗎?”春亮搖著頭,她繼續說道,“心事憋在了肚子裏,就好像喝了一杯苦咖啡。如果你還認我是你的朋友,那請你一吐胸中塊壘吧。”在芷欣的鼓勵下,他抖動著嘴巴說道:“我……真的能說嗎?”芷欣點了點頭,“那……上官嶽是你的男友嗎?”芷欣喃喃曰:“上官嶽?”他那含情脈脈的眼神閃爍著湧動的光芒,她翹著櫻桃小嘴說道:“是啊,我們在一起已經很多年了。”
看到他的臉龐頓時聚集著陰暗沉重的雲靄,是傻子都知道眼前的這位男生是在乎自己的。可是戀愛前的男女宛若一匹狼在追一條兔子,狼追得急,兔子跑得慌;狼若不追了,兔子反而會停下來瞧瞧情況如何。春亮以其低落的聲音回答道:“哦,如果沒猜錯的話,你們應該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芷欣雙手合十,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綻放著幸福的笑容,說道:“是啊,從幼兒園開始,他就對我很好。這也是我們能攜手到現在的一個重要原因。二十年了,人生能有幾個二十年?又有哪些情侶能堅持相愛二十年?”
他的臉色漸漸恢複平靜,急促的呼吸也變得平穩,說道:“我覺得你們兩應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情侶。”芷欣邊捧腹大笑邊,笑得他不知道所以然,搔頭又抓耳,說道:“上官嶽是我大姨的兒子,怎麼可能是我的情侶呢?”看著他驚喜地目瞪口呆,繼續說道,“在我小的時候,我的夥伴要麼比我大很多,要麼比小很多,幾乎沒有人願意跟我玩。而我的表哥,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玩的,總是先與我分享,所以呢,我就經常粘著他。可是他讀高中的時候,我大姨一家人就喬遷到香港去了,基本上三五年才回來一趟。”春亮抱怨道:“那上次KTV的時候你怎麼不給大家介紹呀?”她眨著眼睛回憶道:“沒介紹嗎?應該介紹了吧。”春亮岔開話題說道:“你看你點了一桌豐盛的晚餐,而你自己卻沒怎麼動筷,來,吃塊魚頭。”芷欣搖手謝絕道:“這種人工飼養的魚吃起來沒什麼甜味,我還是比較眷戀土生土長的小河魚。拌點麵粉,往油鍋裏一炸,輕輕嚼幾口,連魚刺都炸酥,那種香味真是沒法形容。”
春亮回到宿舍,心情異常洶湧澎湃,深深地凝視著握在掌中的手機,渴望發一句問候語給心中的她,哪怕是一句“晚安”也好,可又怕打擾她熟睡。心靈有了依靠,仿佛是沙漠中的孤行者找到了水,找到了一種精神上的慰藉。然而仇劍林手術費的事情已拖延了幾日,不得不讓他再次皺起了眉頭。思來想去,唯一的辦法還是厚著臉皮向彬哥等幾位兄弟尋求幫助了。他在通訊錄裏翻找到彬哥的手機號碼,剛想按過去,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過來。